原来是这样。
我总算明白了吕梦莹的想法。
她的身世，她的遭遇，一切的不幸造就了她的恨，造就了她极端的思维。我能理解她，也同情她，所以，我得阻止她。
“吕梦莹，我理解你。”我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对立，“我也希望顾成业受到应有的惩罚，生不如死，在地狱里煎熬。我们不能用无辜的人来惩罚恶魔……”
吕梦莹急不可耐地打断我:“无辜？你想说顾悦灵无辜吗？”
“梦莹，确实，顾悦灵是顾成业的女儿。但那不是她自己能选择的。”我耐心地劝说道，“顾成业做的那些坏事，终究跟她没有关系。”
可我的话，吕梦莹是听不进去的。
“陆然，你还在为她说话。怎么，被她无情甩掉，你还对她念念不忘？”
“梦莹，这跟我和顾悦灵交往过没有关系。就算顾成业的女儿不是顾悦灵，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我也会这么说。”
“得了吧。你就是对她余情未了。”
“梦莹，你误会了。我跟她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
吕梦莹似乎是对这个话题厌倦了，她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
“陆然，你真的觉得顾悦灵无辜吗？”
“我说过了，她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父亲。”
“可她让顾成业成了今天的顾成业！”
“什么意思？”
“顾成业一开始只是对科研很偏执，还没有疯狂到草菅人命的地步。我说过，他是一个没有共情能力的人，甚至，他没有感情。但有一个人例外，有一个人让他产生了占有欲，让他这种人选择了结婚生子。”
“你是说张颖？”
“你见过她吧？是不是觉得挺可惜的？风韵犹存，但性格太差了。”
“我跟她接触不多。总的来说，可能一涉及顾悦灵的事，她就变得有点歇斯底里。”
“两个原因。”
“两个？”
“最早，张颖可是完美的女神，长相，身材，性格，学识，谈吐。你应该看过我给你的照片吧？顾成业，王东宁，你爹，他们都被她倾倒。王东宁，至今未娶。你爹，多情种，他认识张颖以前，不断再婚再娶，可认识张颖以后，他就彻底消停了。而顾成业，是张颖让他从不食烟火的人变成了有世俗欲望的凡夫俗子。”
所以我爹还觊觎过张颖？怎么说他好呢……真是老不知耻……
“这些跟顾悦灵也没关系吧？”我问。
“当然有关系。”吕梦莹说道，“自从顾悦灵出生后，顾悦灵害了一场病，张颖患得患失，加上产后忧郁，整个人气质都变了。自那以后，顾成业就对张颖幻灭了。”
“……”
“这还不算完。顾成业更加走火入魔，他惋惜张颖的蜕变，不管是容貌上的还是性格上的蜕变。他产生了一个病态的念头，他开始研制一种药，不但能让人变年轻，还能调节人的性格。”
我隐约听着有些不对劲。
“这怎么听着跟我和宋昕妤掉进去的药剂罐里东西差不多？”
“那就是他的研究。”
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
“宋昕妤现在在他们手里！不会有危险吧！我得赶紧通知她！”
“别慌。”吕梦莹制止我给宋昕妤打电话，“她现在安全得很。对顾成业来说，她是难得的实验对象，是宝贵的资产。治疗她获得的数据比杀了她要有意义。”
“……所以我亲手把宋昕妤送去当试验品了吗？”
“你不用自己揽责任。”吕梦莹冷笑道，“这是顾悦灵的主意吧。”
“她也是好心……她只是想要治好宋昕妤……顾悦灵是不知情的……”我为顾悦灵解释。
吕梦莹不以为然:“她真的不知情吗？”
“她当然不知情……她肯定不知情……她如果知情的话，肯定不会让宋昕妤羊入虎口的！”我激动地解释。
吕梦莹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盯着我，她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盲目地相信她，她呢？她对你是有所保留的。你觉得她为什么会在你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你？你再想想我给你的那些照片。顾悦灵跟宋玉林可不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或许事先不知道宋玉林在后街的勾当，可到你们闹出那么大动静的时候，她还能不知道你跟宋玉林是敌对方吗？那她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和你分手？你但凡能够冷静地想一想，就会明白这其中的诡异。”
吕梦莹的话让我哑口无言。
我没办法自圆其说。我没办法说服吕梦莹。我也没办法说服我自己。
吕梦莹继续说道:“刚进门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宋玉林给你的选择的意义是，在亲情和爱情中择一。这是你面对的选择。也是顾悦灵面对的选择。我理解，这个选择的意义是，在过去和未来中选择一个。是守护自己家族的过去，还是走向自我独立的未来呢？顾悦灵选择了前者。”
“……”我无言以对。
“所以，她该死。这是她选择的代价。”吕梦莹斩钉截铁地说。
即便如此，即便吕梦莹说的都可能是真的，我还是无法认同她的结论。可我也清楚，现在是没办法劝服吕梦莹的，只能从长计议。
“梦莹，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我要消化一下。”我祈求她，“能给我一些时间吗？有些事，我也想要再确认一下。在我确认完之前，你可以先不要执行你的计划吗？”
“当然。”意外地是，吕梦莹答应得特别爽快。
“那我们说好了？我可以信任你的吧？”我再次确认。
“大哥，你仔细想想，顾悦灵远在美国，我现在也没法动手啊？”吕梦莹摊了摊手。
我意识到不对劲，问道:“节目组马上就要去美国了，你不会是打算录制期间动手吧？”
吕梦莹没有回答，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后天不就出发了吗？”我急了。
“大哥，咱们后天是去夏威夷，除非顾悦灵来探班，否则我接触不到她吧？放心，等去她的城市还有一个月。你还有时间去确认。”吕梦莹拍了拍我，“我等你。”
最后的时限是一个月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