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傅家的房间里,灯光昏暗,外边不时传来阵阵虫鸣。
傅景行脱衣服上床,伸出手臂,将德华轻轻地揽入怀中。
德华在他的怀里挪动了一下身体,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傅景行缓缓地说道:“关于那个孩子,你们是怎么打算的,那孩子心眼太活了,我觉得冒的风险不小”。
德华点了点头,同意傅景行的看法。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接着说:“他想去当兵,我哥还松了一口气,不过,被我拦下了”。
德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在老家给他找了一份正式工,再给他找个落脚的地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他也是我二哥唯一的血脉了。”
提到二哥,德华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
她想起了小时候,二哥总是对她很好,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她,出嫁那天,也是二哥亲自送她离开家,还给了她二十块钱,对于乡下人来说,赚钱并不容易,这二十块钱想必是二哥这段时间打零工辛苦积攒下来的。
想到这里,德华不禁感慨道:“要不是看在二哥的份上,我才懒得管那个孩子呢”。
再加上二哥去黑煤窑打工,死在了里头,这使得虽然他对不起三哥,但到底没亏待过她。
如今,这个孩子找上门来,给他指条明路也不是不行,也算是她对二哥有个交代了。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傅景行随口应道,然而,话刚说完,他的手就不老实地伸进了德华的衣服里。
“哎呀,你讨厌”,德华娇嗔一声,似有似无地推了傅景行一下。
傅景行闷不作声,对德华的反应已读不回,他的心思全放在了自己的动作上,一个劲地忙碌着,好一个强制爱。
不得不说,将孩子们都送回北京,对他和德华来说,实在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他们终于又能拥有属于彼此的二人世界了。
次日清晨,江昌义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缓缓推开了傅景行家的大门。
他忍不住想起昨天,当他的目光与江德华这位姑姑交汇时,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她看穿,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她的面前。
来都来了,江昌义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早晚都跑不掉,索性就豁出去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像个视死如归的战士一样,毅然决然地迈步走了进去。
“姑,我来了”,江昌义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原本高大的身躯此刻也显得有些佝偻,刚才那一瞬间的勇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站在门口,宛如一只受惊的鹌鹑,局促不安。
“哎,进来吧”,德华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手,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身上,同时嘴里还念叨着:“把背挺直了,抬起头走路”。
江昌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了一大跳,身体猛地一颤,条件反射般地就要弯腰。
然而,当他的目光与德华交汇时,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于是赶紧挺直了脊背。
早饭是小馄饨和手抓饼,江昌义狼吞虎咽地吃着,头都几乎埋进了碗里,这会也不在乎别的什么了,死囚上刑场前还得吃饱饭呢。
等到他终于吃饱了,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德华,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发落,无论是打还是骂,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等我一下”.德华丢下这句话后,转身走进了卧室。
过了一会儿,德华再次走了出来,她的手里多了一个小巧的布包。
她径直走到江昌义面前,将布包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说道:“你爹对我一直都很好,我念着他的情,这个你拿着吧”。
江昌义有些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布包,疑惑地问道:“姑,这是……”
“你三叔会帮你在县里找个正式工,等工作确定下来后,你就用这笔钱去买个房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至于那个小玩意,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
江昌义看着那个小布包,神色莫名,他以为自己是来挨训的,没想到是来收礼的。
“好了,饭也吃了,话也说了,我也该去上班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德华毫不拖泥带水地说完这些话,便开始催促江昌义离开。
“姑,谢谢您”,江昌义弯腰,真心实意地给德华鞠了个躬。
江昌义紧紧地握着那个小布包,默默地回到江家,走进那间暂居的屋子后,他轻轻地关上门。
坐在床边,江昌义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小布包。
当他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瞬间瞪大了眼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那是一沓厚厚的钞票,还有一块小金条,金条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不禁伸出手,想要拿起来咬一下,可他姑根本没必要拿假金条糊弄他,所以,他才觉得震惊。。
他知道这些钱和金条意味着什么,它们代表着江家,代表着姑姑对他的慷慨和善意。
然而,这并没有让他感到高兴,反而让他内心的愧疚感愈发强烈,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卑劣地骗子,利用了江家的善良和同情心。
江昌义紧握着金条,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自己曾经的生活,那些艰苦的劳作、贫穷的日子,以及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
他真的不想再过那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了,他想,他想有一个好的未来。
他知道,如果没有江家的帮助,他可能永远都无法摆脱那样的生活。
所以,尽管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卑劣,但他无法抑制内心的野心。
过了许久,江昌义终于抬起头来,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野心之火。
三天后,江昌义离开了松山岛,踏上了回家的路,他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站在轮船上,脚下是辽阔的海洋,他转身,仿佛与过去的自己告别,未来,会好的。
江家迎来了平静,松山岛的生活也在继续。
亚菲高中毕业后,被江德福安排进了岛上的通讯连,至于卫民,他打算让他回淄博老家下乡。
德华不同意,“去什么老家,就在岛上,卫民不能走,我给他找的师傅也在岛上,他还得学习呢,我费了这么多精力,不可能半途而废”。
她这个哥,听风就是雨,想一出是一出的,现在都七六年了,政策都没那么严峻了,反而要把自己儿子送走,怎么想的啊。
“就是啊,德华在卫民花了那么多心血,你嘴皮子一动就让卫民走,你想得可真美”,安杰这会开始护犊子了。
“咱们这海岛还不够偏远吗,还不够乡村吗,你非要回你那老家去,江德福,我可告诉你,要是因为这个耽误了孩子的前途,我绝对跟你没完”,安杰瞪着眼睛,一脸严肃地对江德福说道。
江德福看着姑嫂两个合伙怼自己,“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们行了吧,让卫民留下,你们姑嫂俩永远都是一伙的,那我和景行一伙”。
然而,傅景行却连忙摆手,“打住打住,三哥,你可别把我拉下水啊,我可站我媳妇这边”,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德华。
“嘿,我这倒成了孤家寡人了”,江德福瞪着眼睛。
几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