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山庄,问剑台之上。
剑横山剑招凌厉,将对面那黑衣农家男子压的节节败退。
剑横山不愧为多数剑道大家自愧弗如的不世天才,基本功扎实,收放自如且不轻敌,一招一式下去试探逼刺收割一气呵成。
相较之下对面那乡巴佬却是像个刚刚学会用枪的愣头青,只有步法能拿的出来说道两句,但是枪招一塌糊涂,只会一味点尾横杆躲避。
但说来也奇怪,虽说眼前铜黑男子一直落入下风,但剑横山就展开暴雨梨花般的攻势却迟迟难克。
观景台上,大多数人聚精会神盯着瞧,虽说都觉得剑横山作为年轻一代剑魁此战获胜无疑,但或多或少也看出来了对面那小子颇有门路,也算是有真功夫,但倒更像哪个犄角旮旯里潜修将出世的,不大有实战经验,束手束脚又像是没见过此等大场面怯场十足。
问剑山庄庄主剑喻文则捋胡满意颔首,心知只要横山心底完全摸清对方底细,便是一击得胜之时。
一旁武当山柳夜华有意同问剑山庄交好,同样抚掌温和笑道:“剑庄主,都说令郎最迟三年就能摸到真气门槛,但就依我看来这令郎风姿,只怕是用不着三年。”
剑喻文含蓄回首轻点,谦辞道:“柳兄这是那般话,我本想着让他夯实根基,过个三四年再化了真气,不争于一时。”
“但你们也晓得,从小到底心高气傲,昨日将跟我说,想要借着这次青会往上冲一冲。”
柳夜华眸光微动,好奇道:“哦?”
就连一旁关注盯着台上剧烈打斗的天勾老人,绣天鹤也都转首看来。
剑喻文若无其事拍了拍衣摆,笑呵呵道:“贵宗张玺同样为百年一遇的奇才,横山引以为劲敌,甚至说到最后若是青会夺了魁,横山便更欲朝黄会选敌,苦战中逼自己一把往上再窜窜。”
“成与不成就也罢,他就是这脾性,事实都要的完美。”
剑喻文说罢,一边天勾老人率先不屑吐了鼻息,但柳夜华倒依旧给面子,微笑道一声“虎父无犬子,年少凌云志”。
如若剑横山真就借助此次雁江大会成了大宗师,那不敢想,此子未来成就天赋究竟有多高,看来剑喻文此前说的“我大不如横山”这句话非是噱头。
一番插曲过后,一干人均是从容淡然,未曾把那阿牛山的愣头青放在心上,而期待起来后边两役剑横山究竟能否破了境。
至少这破境往大宗师走免不了一番苦战,甚至是九死一生,眼前这一战显然给不了剑横山那般大压力。
反观一旁剑主道宗等人,并未把几人谈论话语放心上,仅是聚精会神看着台上。
问剑台。
嘭!
猛地传出一声炸响!
随之便是一片尘灰扬起!
台下台上众人一惊神看去,却见是对面那黑衣男子不知何时竟是第一次招架住了剑横山的剑招,反击豁然砸枪向剑横山。
但剑横山闪躲及时,这才直直砸在了石面之上。
那问剑台剑纹石面肉眼可见裂开丝丝纹路,台下嗡嗡声立时消歇一空,沉下心神投目看去。
他们总觉着,这自称阿扁的男子,好像没那般简单。
剑横山依旧如先前风格,进退自如,双脚连点数步拉开距离。
尘灰退散,黑衣男子缓缓起身站直,两脚一前一后弓步扎紧,双手持枪寒光直指剑横山心口。
虽然一直处于下风,但那双目间湛然斗意却是半点未曾消退,反倒更加灼灼!
剑横山眉头微蹙,一番交手下来明显有些不对劲。
这名为阿扁,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过的这么一号人物,方才就跟他短短过的十多招,每一次都被他压着,可随着一招一招过去,他能感觉到两人的差距在慢慢变小。
甚至说对方从一开始三岁小孩瞎耍枪的那般笨拙,也已经慢慢趋于熟练从容。
那感觉怎么形容...
就好像他今天刚刚学会用枪,然后跟他打斗的几个来回,便近乎娴熟掌握了红缨枪,初窥门道那般。
但剑横山觉得不可能,这般天赋过于惊世骇俗。
况且,他无论对方是何方神圣,他更相信自己手中剑,他们问剑山庄的断水剑法。
剑横山眸子一凝,陡转剑锋,后脚蹬地立时寒光一荡金光,眨眼间便再度突刺至黑衣男子身前。
黑衣男子举枪简单前刺,想要直接捅穿迎面而来剑横山心口。
却见剑横山衣袍猎猎作响,在空中翻跃,高高跃过黑衣男子上空。
黑衣男子猛然抬目,两人一高一低,四目相对!
转而瞬息间剑横山电掣落地,趁其不备自黑衣男子背后出剑。
一招“抽水自流”,柔中带刚直刺黑衣男子背心!
倏——
黑衣男子却也反应快速,猛地一扭身,头还未转过来,便见枪尾一挑,势大力沉一击先是打在剑锋中段之处发出一声“铮”响!
旋即于台下台上数千人严盯紧观之际,黑衣男子手中长枪一转!
长枪以腰间为轴,枪尖调转,将点尾挑开剑锋!
下一秒便倏然手中长枪仿若红鬃长龙般猝而袭出直指剑横山面门!
风驰电掣,速度竟是比方才剑横山出招要快上七八分!
剑横山陡然一惊,明显没反应过来眼前之人这般突然变奏的凌厉反攻,一个不稳仓皇侧身抬剑去挡。
枪尖从剑横山胸前毫厘间呼啸而过,“刺啦”一声剑横山锦衣胸襟被破开一条大缝。
剑横山心中又是一惊,噔噔一阵倒飞,拉开约莫十多步的距离,立在原地阴晴不定看着那已然不成样子的胸前衣袍。
呼——
地上一片碎裂衣帛被雁江吹来的寒风带起在问剑台上空漂浮。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甚至大多数人都没有看清那黑衣男子动若脱兔般的动作,就看见问剑山庄少庄主吃了个苦头。
台下一片安静,大多数人均是双目微微发怔,难以反应过来台上如此变故。
观景台上方才还谈笑风生,成竹于胸的剑喻文等人此时已是眉头微皱,坐直身子惊疑不定于眼前情形。
“这阿扁究竟是何人?师从何门?”
“阿扁!加油!”
蓦地,寂静人群里头冷不防传出来一声娇呼。
众人抬目看去,发现是一姿色低下的雀斑农妇,眉眼雀跃激动,正双手作喇叭状,踮脚大声应援。
大多数人也就看了眼便收回视线,暗道一声这俩人真配。
但台上那些个方才还两眼放光,满目惊艳自得的道宗之类女子,却是一双眼睛再移不开来,隐隐间伴有眉头微蹙。
这女的谁?
观景台上,剑喻文双手紧握扶手,面色严肃几分,轻喝道:“横山,莫要拿大,平常心对待速战速决!”
现如今,他也是怕了自家儿子这般突然被挫锐气,一时间被激起了心气,怒火间出招没了章法被对面有机可乘。
台上,剑横山轻吸一口气,缓缓站直身子不再照顾破烂衣服,转而瞳子死死盯向对面那穷乡僻壤来的毛头小子,隐有怒火充斥!
却见对面那手持红缨枪的毛头小子眸子凛然不惧对上,甚至气势凌厉程度更盛三分!
四成功,差不多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