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小北来说，王浩只要是愿意接受并且配合他的计划，他和王浩一起承担风险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何况，林小北这样做，无疑也是在赌，只是他赌的是人性，是王浩贪婪的人性。
所以，林小北直接抬起头来，看着王浩，咬住嘴唇目光坚定的说道，“浩哥，你说吧！”
王浩笑了笑，将身体往前凑了凑，声音不大语气却有些毋庸置疑的说道，“你老家还有房子吧？咱们写个协议，你把它抵押给我。如果事情能够像你说的这样，最后你家的房子还是你家的，如果一旦达不到了，那房子归我，怎么样？”
王浩的这句话一说出口，林小北的眼皮便跳了起来。
对于一个农村的人来说，宅基地是他们最后的依仗。
如果一个农村的人连庄稼地和宅基地都失去的话，那他也将失去了在这个社会上立足的根本，甚至可以说，没有了最基本遮风挡雨的地方。
不管一个人在大城市受到什么样的挫败，只要老家有房，人生就还得以继续。
林小北的胸腔都跟着起伏了几下，深呼吸着说，“浩哥，这件事我真有把握……”
“嗯。我相信你。你既然也这么有把握，那就把房子抵押给我，我们写一份协议。如果事情真的按你说的可以完成，最后的时候，我会当着你的面把协议撕掉。怎么样？”
王浩笑了笑，继续看着林小北。
王浩之所以提出这一要求，就是想看看林小北会不会答应。
一套农村的房子，如果是距离县城很远，很普通的村子，也就值个两三万块钱。这样的价值，是根本无法跟王浩所承担的风险形成一种对称关系的，价值根本就不对等。
不过王浩也清楚，林小北没有能够拿出与他风险对称的东西。
既然没有，那就要他最重要的东西好了。
林小北听到王浩的这番话后，低头沉思了起来。
王浩也并没有催促，端起来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林小北抽出烟来，一口接一口的用力吸着，脑袋也垂了下去。
连续几口以后，林小北停下了动作，手指夹着烟，也由它自己慢慢燃烧，留下了一条弯长的烟灰，却在林小北身体猛地抖动间断掉，洒落一地，犹如在桌上下了一场灰白色的雪。
林小北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中透着一股韧劲。
“浩哥。我答应你了。你说得对，只有我们两个一起承担风险，才能一条心早点把事情办好。不过，浩哥，我也有个要求。”林小北目光直视王浩。
王浩抿嘴笑道，“你说，我听。如果你一点要求都没有的话，我还真不敢跟你合作。”
“为什么？”林小北问道。
王浩笑了笑说，“没有人敢和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去赌博，既然对方已经无欲无求，那每一场赌博，输的一定是有欲有求的这个人，对不对？”
林小北没有反驳，沉默了几秒钟后，这才开口说道，“浩哥。我的要求也简单，按照我的计划，等你低价吃掉钱正光他们所有的货以后，你拿出来一笔钱给我。”
“多少。”王浩很是干脆。
林小北伸出来三根手指说，“三万！”
王浩眼皮都没抬，“可以，成交。明天你来找我签协议。我都会写进去！”
说罢话，王浩直接起身离开包厢，林小北也没有相送，只是他看着王浩离去的背影，心脏忽然有一种更为强烈的压迫感，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蹂躏他的心脏，令他呼吸都十分艰难。
也正是这样的压迫感，促使着林小北更加渴望这件事的成功。
从饭店离开后，林小北没有着急回厂。
他一个人打车来到了滹沱河边，享受着河面上吹来的凉风，整个人眯着眼睛，内心当中充斥着一种孤独感。
他抬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黑暗。
一个人站在滹沱河边连续抽了几支烟，发泄式的朝着河对岸大声喊了几声，这才觉得心里舒服多了，然后打车回了新厂。
林小北回到新厂的时候，田喜还没睡，她屋里亮着灯，一个人坐在窗边，眼睛盯着工厂大门口的位置，已经等了两个小时。
厂门口上随风摇曳的灯，随着被风吹动的摇摆起来，灯光也忽高忽低。
就在厂门口不远处的黑暗中，一个人影走出来，手上夹着烟。
只是到了门口的时候，他用力吸了两口，然后将烟踩灭。
看到这个人的出现，田喜特别兴奋连忙朝着外面跑去。
两分钟后，田喜从宿舍楼里跑下来，朝着已经走进门的林小北兴奋的喊道，“小北哥！”
林小北抬头看到田喜，孤独的内心终于被撕开一道口子。
“你怎么还没睡呢。”林小北笑着问道。
田喜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林小北，“你还没回来，我哪里睡得着？怎么样小北哥，王浩怎么说的？”
见田喜在这里问起这事儿，林小北还是特别警惕的低声说道，“别在这里说。走，你跟我来我的宿舍。”
田喜用力点头，然后被林小北牵着手，走进了林小北的房间里面。
进屋后，田喜先是给林小北倒了杯水，然后才坐下来静静的看着他。
在田喜的眼里，现在林小北就是她的一切。
她和钱正光没什么交情，按照林小北的计划，钱正光最后怎么样她也不关心。
不过田喜当时还是问起了陈静的事情，林小北却说，“没事。她还有她自己的纺织厂，就是新厂倒闭，也没什么关系，影响不到她。再说了，她也没往新厂投钱。”
听到陈静没有投资，即便是新厂倒闭，对陈静也没影响后，田喜才算是踏实了下来。
而林小北今晚和王浩的见面，也关乎到了林小北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这是田喜最想知道的，即便她连林小北最完整的计划是什么也都还不清楚。
吸了一支烟，林小北眼神中透着亮光，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笑容，朝着田喜说，“王浩答应我了，他愿意配合我，按照我的计划来一起做！”
“真的啊！”田喜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林小北重重的点头，呲牙笑着，烟也被叼在嘴里，两颗牙狠狠地咬着烟头。
得到林小北的肯定答复，田喜也真的是替林小北感到高兴，情不自禁下，她直接凑过去轻吻了林小北一下。
就在田喜想要抽身时，林小北却用力搂住她的腰，往前一揽。
片刻后，灯灭了。
淡淡的月光透进屋内，将两道已经重叠在一起的人影，投映在墙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