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我已经通过昨晚的羊内脏,知道这个村子正常青壮真的很少。
他们之所以留在村中,还是因为上有老下有小,实在走不开,实在不敢去沙场冒险。
有些则是因为家中男丁较多,没必要全部冒险,总得留个亲人照顾家人。
如果……如果前线失利,他们极有可能失去丈夫、父亲、孩子。
但……事情总得有个代价吧?
钟尚书的初衷我能明白,可他只能处于“臣子”的角度看待战争。
其实他也能明白,哪怕我同意停战,北陵国也不会同意,继续出兵骚扰。
……
经过昨天晚上都了解,我大概的知道了这个村子的情况。
一切都从彭小善说起,自他夺旗被封为五百夫长,弟弟被封为县侯。
在南封国又立下其他军功被封都尉,可谓是春风得意,富贵返乡。
之后,又在泗州文将军的手下抵御北陵、赤昭两国十万大军。
安定军势弱,一路被打退到泗州州城。
那时候彭小善家乡有传言,彭小善已经战死沙场,后来抚恤金也发下。
因彭小善“夺旗之功”得到县侯爵位的弟弟,开始对彭小善的家产图谋不轨,逼迫所谓的“寡嫂”把田、房以最低价格卖给他。
后来,彭小善不仅没死,还立功被文将军封为校尉却有偏将的权利和军队。
所谓的“彭小善身死”,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计。
彭小善的弟弟自从被封为县侯,虽然没有嚣张到张扬跋扈、以势欺人,可也做到以势压人、让人敢怒不敢言。
为此,有人付出一百两白银和六石粮食伪装朝廷对彭小善的抚恤,抚恤都到了,基本可以坐实彭小善身死。
然后又让彭小善的弟弟对其田产、家业产生贪念,最终离间了彭小善兄弟。
彭小善回家自然大怒!哪怕有人故意离间他们兄弟关系,可他弟弟做出的事可没人逼迫。
兄弟两人就此一刀两断,彭小善拿回家产后就快速变卖,马不停蹄就搬来京城外的桐村。
因为这里是他同袍的家乡,南封一战夺旗战死的百人,就有五人出自桐村。
他来到这里后,就出钱帮助村子里的百姓,重建被赤昭国骑兵践踏劫掠毁掉的屋子,更是拓宽了道路。
桐村的百姓从其他渠道知道彭小善的经历,想到之前赤昭骑兵的凶残,彭小善有情有义、还不忘记同袍之情。
使得桐村青壮都希望成为彭小善的兵,彭小善开始是拒绝的,他知道战场的凶险。
最后在村民的请求下,他才同意,不过他只愿意带走三成青壮。
今年秋收后,北陵进攻伊国,又有三成自愿服徭役。
徭役,已经不再是徭役,只是还叫徭役,除了钱给的少,其他赏赐朝廷是不会吝啬。能减少各种税,表现好还有田产和官当——亭长之类。
加上伊国的徭役民夫死亡比例是最少的,比如对唐国的大战,超过二十万的徭役民夫,只死了四千人。
所以,百姓已经不是很害怕服徭役,反而会为了赏赐而主动参与。
总之,桐村的青壮少是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一,彭小善的入村,让百姓看到了飞黄腾达的机会,大多去参军和服徭役;
二,之前赤昭骑兵的劫掠,杀了不少的人。
……
早上,钟小姐带给我一个消息,害怕她记不住,钟尚书还把消息写了下来。
大致的意思是,沈易东在北陵又攻打下一个郡城,并且沈易东为一名叫“米汤”的年轻百夫长担保,让他成为一名校尉。
米汤,悯州富商米家养大的人,还是我让米家养的两人之一。
正是当年苏毅炸毁武幽城城墙,在朝廷重建城墙时,官员丢在地基的两个“生桩”之一。
在我把一男一女交给米家后,米家就给他们取名,男的叫米汤,女的叫米线。
从随意都名字就看得出来,米家也没怎么注意他们两人,结果米汤加入城防军居然表现出不凡之处。
不仅帮助米老爷,也就是之前的米家大少爷打理城防军,还小小年纪就剿灭了悯州数个山寨。
米家感觉到米汤的不凡,又想到我和米汤的渊源,觉得有利可图。
知道沈易东组建虎翼军后,就动用关系想要让米汤成为一名五百夫长,结果被发现,一路上报给沈易东。
事关米家,沈易东见了米汤一面,随后发现确有才学,破格成为百夫长。
今年对阵之前号称最强的北陵国,一直都打得很艰难。这次得益于米汤的计策,以及表现勇猛,这才得以再下一郡。
沈易东的请求,我知道唐妙言会帮我回复——允许。
堂堂一国将军,沈易东完全可以任命牙将以下的将领。哪怕是任命牙将或杂牌将军,我也是没有多大意见,最多只是惹我一些不满。
我觉得沈易东更像是给米汤铺路,让米汤先进入我的视野里,以后再立军功不会因为年纪的问题而被刻意压制。
在这一点,冯通鸣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的能力可能够了,但年纪摆在那里,除非大功,否则难以破格晋升。
当然,如果他显露自己的身份,所谓的资历不再成为束缚。
……
一直到午时,有一个家丁打扮的人过来茅屋说道:
“小姐,那位老先生回来了。”
“知道了,下去吧。”钟小姐兴奋的回答,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我。
“能让我一起去吗?我想看看你们是怎么吵……争论,也是怕你气急攻心,把老先生打死。”
她刚才想说“吵架”吧?
我淡淡回答:“无所谓。”
自昨天从彭府回来后,她居然不再躲着牛粪。虽然眼中还有厌恶的神情,却也能把玩阿弃三人合成的“泥”,还因此和三小人打成一片。
钟尚书让我看的,我已经看完了,但我依旧无法停止战争。
接下来就是听他要我听的一些东西,其实我已经知道结果。
那就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停止战争。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恰恰相反,是伊国已经到不得不打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