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竟然只是想象力的产物？”成曦摇摇晃晃地瘫坐在长椅上，有些怀疑人生地拧起眉头，说道：“但，要说是不是在情理之中，倒也的确算是在情理之中，哪怕是学长这样破天荒的想象力战士，也没可能直接影响到现实世界。或许是他不言败的意志和情绪通过想象力感染到了我们，这才让我们产生了那种离谱的判断。”
“简直荒唐，哪怕只有一个瞬间，我竟然真的觉得他会有翻盘的可能性，我怕不是神经错乱了。”屠天青忍不住扶额蹙眉，对数秒前的自己表示巨大的嫌弃，说道：“确实，想象力的存在是人类社会进一步发展所必不可少的条件，但也只能作为理论上的指导，并无法像实践那样直接改变客观存在，这在这个集体幻觉的空间里也是完全适用的。”
“说实话，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了。”顾思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侧脸，说道：“虽然李云东学长很有气势，光看场上的表现情况的话，连我都忍不住想要相信他，但不巧的是，我的相机拍得清清楚楚的，他就是在那大吼一声，接着抽风似地胳膊对着空气一顿乱甩，然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可羽毛球早就掉在他那边了。说实话，单看相机画面的话，李云东学长就跟个神经病一样。”
“快闭上你这张堪比生化武器的毒嘴！”成曦忍不住瞪了顾思南一眼，痛心疾首地说道：“虽然在你的镜头里，学长像是个脑子有泡的精神病人，像是个四肢不协调的舞蹈爱好者，像是个自称拥有历史人物护持的严重中二病，但你不能否定他在自己的想象世界中作出的所有努力，哪怕那只是梦幻泡影，哪怕那只是镜花水月，哪怕那只是白日做梦，可他的信念和心情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应该为他的奋斗献上掌声才对！学长，好样的！你是最棒的！虽败犹荣！”说着，竟然热泪盈眶地鼓起掌来，掌声在空旷的球房内显得格外刺耳——至少战败的李云东是觉得极其刺耳的。
“旁人的温柔有时候就如同刀刃般锋利，看似是在抚慰你受伤的心灵，实则是在往你的心窝子上反复捅刀。”江书夏颇有些怜悯地望着对面的李云东，唇角却依旧勾着愉快的弧度，说道：“但你的失败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是必然的。”
李云东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有些颓然地说道：“失败者没有人权，我洗耳恭听您的高见。”
“第一，有正常的球拍不用，非要装模作样地手搓个球拍出来。那确实能证明你的想象力超群，但也埋下了你必定会输在这一球上的伏笔。连熟知这里的成曦和屠天青都选择带上货真价实的球拍，你就没有察觉手搓球拍的风险吗？”江书夏眼神居高临下地望着李云东，如同巨人俯瞰着渺小的蚂蚁，又是继续说道：“第二，明知这是集体幻觉，还自作聪明地认为想象力真的可以干涉现实。这很热血吗？对不起，这只让我想要冷笑。说真的，有这种愚蠢想法的人，就该被装进加农炮里，以极快的速度射向太阳。”
“我可没让道琼斯指数单日狂跌超过1000点啊，我也不是时任美国总统。”李云东有些憋屈地说道，但不得不承认，特朗普当年的这个描述的确很有画面感和喜剧感，只不过现在的李云东一点都笑不出来。
“那就给你减配，以极快的速度把你射向月球好了。”江书夏不屑瞥了李云东一眼，继续说道：“第三，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的有本事靠想象力干涉现实，那也不至于取个什么‘帝制之复辟’这种破名字，袁世凯、张勋和溥仪的失败经验你是半点没学到是吧？”
“这、这是黑色幽默啊！”李云东忍不住瞪大眼，解释道：“‘啊！我的君主’系列本就是以历史上的统治者为原本设计的招式，那么这个系列的必杀技和君主制有直接关联不很正常吗？‘帝制之复辟’多么通俗易懂啊，它代表了历史上统治者的失败与不甘，是看似辉煌霸气，实则阴暗扭曲的超级必杀。我本来还想过用什么‘九鼎噬龙’、‘万世之劫玺’之类酷毙帅呆屌炸天的名字，但考虑到黑色幽默和东西结合的必要性，这才是定下了‘帝制之复辟’这么巧妙的招式名称，它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很应景啊。”岁月长河上，一众君王帝皇的虚影也是直勾勾地盯着江书夏，想听听她的见解。
“那短短一瞬间里，你的脑子里竟然过了那么多的杂念吗，某种意义上你的确是厉害。”江书夏相当无语地望着李云东，而后一针见血地说道：“那我就把最残酷的真相告诉你吧，你最大的问题在于——你居然想在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用‘帝制之复辟’来战胜一个共产主义者，我都不知道你何来的勇气和胜算。”
“——”
李云东瞬间哑口无言，而岁月长河上，一众霸气的帝影也是连连拱手以示招惹不起，紧接着如同跳水运动员般，一个接一个“扑通！”、“扑通！”地跳进河里，连同悠久的岁月长河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想到我居然犯下了这么低级的错误，用必败的招式去寻求必胜的机会。”李云东忍不住扶额长叹，说道：“早知道就不设计这种黑色幽默风格的必杀，而是设计成前途无量的必杀了。”
“我姑且问一下，那可能是怎样的必杀？”江书夏扯了扯嘴角。
“大概是‘敢教日月换新天’之类的？以推翻王朝统治为核心理念，每献祭一名国王或者皇帝，都会直接增强国运，提高下一球的胜率——类似这种吧。”李云东摸了摸下巴，随口说道。
“那还算是‘啊！我的君主’系列的招式吗？”江书夏微微挑起眉梢。
“当然算啊。”李云东忽地露出悲戚的神色，浮夸地喊道：“啊！我的君主，你死得好惨呐！”接着立刻收敛起哭脸，耸耸肩说道：“你看，也挺符合这个系列的设定的吧？”
“——”
江书夏还没说话，如匹练般的岁月长河却再度涌现，一众伟岸的帝影从河里伸出手来，齐刷刷地冲着李云东竖起中指，可谓壮观至极。
“滚滚滚，你们这些历史的尘埃！继续躺垃圾桶里去吧！”李云东像是赶苍蝇似地驱赶着这群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