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命四人取出玉牌，注入灵力后，玉牌上“外门弟子”四字灵光流转，清晰可见。李玄验过玉牌，又看了眼他们腰间的新剑——玄冰破阵的冰蓝如深潭凝翠，沉星藏锋的墨黑似暗夜藏星，烈炎破的赤红若烈火腾跃，凝雪清霜的莹白像初雪覆枝，宝光流转间灵气沛然，绝非凡品。他当即转身，对两名守卫沉声道：“萧盛和长老特批他们可暂用翼狮，并非僭越。你们二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动私刑，罚去思过崖面壁三日，抄写宗规百遍，以儆效尤！”
两名守卫脸色煞白，“噗通”一声瘫软在地，这才知道踢到了铁板，嘴唇哆嗦着，连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玄转向张天命，拱手致歉：“张兄勿怪，是他们有眼无珠，冲撞了诸位。萧长老已在演武场等候，说你们的这批新进弟子正好能赶上大比前的最后一场试炼，检验一下你们的属性。”
张天命颔首致谢，勒动缰绳，四头翼狮再次腾空，翅膀扇动的气流卷起一阵风。掠过云海平台时，范通忍不住回头冲那两名守卫做了个鬼脸，烈炎破的火焰气在阳光下闪了闪，像团跳动的火苗，嘲笑着他们的有眼无珠。
林妙妙望着下方越来越小的守卫身影，忽然轻笑出声，凝雪清霜的剑穗在风中轻轻摇曳：“看来这神剑宗，规矩虽严，倒也不是没有讲道理的地方。”
张天命望着远处演武场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兵刃交击的脆响，夹杂着弟子的喝声，热闹非凡。裂天剑在鞘中轻轻震颤，似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试炼，清冽的灵气透过剑鞘渗出，与他的气息交缠。他知道，这趟回来，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宗门大比的刀光剑影，内门弟子的明争暗斗，都在前方等着他们。
翼狮敛翅落在演武场中央时，萧盛和长老正站在一面丈高的五行测试镜前。镜面流转着青、赤、黄、白、黑五道光晕，像揉碎了的彩虹浸在澄澈的水里，每一道光晕都裹着温润的灵气，轻轻拂过便能觉出不同属性的特质——木之柔韧，火之炽烈，土之厚重，金之锐不可当，水之绵延不绝。见张天命五人落地，老人抚着银白长须笑出声，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暖意：“可算回来了，这测试镜刚用灵泉养透，灵气最足，正等着你们呢。”
张天命收剑入鞘，乌木剑鞘与腰间玉佩相碰，发出“叮”的一声清响。他目光落在镜旁的石碑上，“五行归位”四个篆字苍劲有力，下方小字注解墨迹如新：“金居锐金阁，木住青岚轩，水宿寒川榭，火驻焚天坞，土卧厚土堂——依属性择居，方能引灵气入体，事半功倍。”指尖在裂天剑鞘上轻轻摩挲，心里明镜似的：这不仅是分派居所，更是让他们与天地灵气找到最契合的共振频率，比起那些不论属性混居的门派，神剑宗的细致确实藏着修行的真谛。
“这测试镜能照出你们与五行的契合度。”萧长老指着镜面，苍老的手指划过光晕，激起细碎的灵火星子，“把手放上去，镜中最亮的那道光晕，便是你们的本命属性。住对了地方，剑能养得更活，灵气入体都能快上三分。”
范通早按捺不住，像颗出膛的炮弹冲上去，蒲扇般的手掌“啪”地按在镜面上。刹那间，镜中赤红光芒猛地炸开，像谁泼了一捧火星子，瞬间燃起熊熊野火，将周围青、黄、白、黑四色光晕压得黯淡无光，连空气都仿佛被烤得发烫。“火！是火属性！”他盯着焚天坞的名字眼睛发亮，手指在镜面上敲得咚咚响，烈炎破在鞘中“嗡”地轻鸣，赤红流光与镜中光晕交相辉映，“这名字听着就带劲，跟我烈炎破正合得来！焚天坞的火塘定能养得它更烈！”
赵磊紧随其后，手掌刚触镜面，一道冰蓝光晕便如投石入湖的涟漪般扩散，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色，连空气都仿佛冷了三分，在镜面凝成层薄薄的霜花。“水属性，寒川榭。”他指尖泛起层细霜，与玄冰破阵的气息隐隐呼应，眸底掠过一丝满意——寒川榭临着寒潭，正合他剑路需“沉潜”的要义，想来往后练剑时，冰蓝剑气定能更凝实。
林妙妙的手掌贴上镜面时，青光大盛，镜中竟浮现出细枝抽芽的虚影，嫩得能掐出水来，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灵竹的清润。“木属性，青岚轩。”她望着光晕里摇曳的虚影，笑眼弯成了月牙，指尖轻轻点了点凝雪清霜的剑鞘，“早就听说青岚轩四周种满了千年灵竹，正好能养我的剑。”莹白剑身在青光映照下，似覆了层薄雪的竹枝，透着股清雅的韧劲儿，仿佛已提前与那片竹林有了共鸣。
丁浩然按上镜面，土黄色光晕沉稳地亮起，像缓缓铺展开一片厚土，踏实得让人安心，连镜面都仿佛往下沉了沉。“厚土堂。”他摸了摸沉星藏锋的剑柄，墨黑剑身在黄光映照下更显厚重，仿佛能镇住世间一切浮躁，“稳妥。”他话不多，眼里却透着满足——厚土堂的石墙最能藏锋，正合他剑路“隐匿”的精髓，想来往后练“暗影袭”时，剑招能更难被察觉。
最后轮到张天命。他指尖刚触到五行测试镜的刹那，镜面猛地发出一声嗡鸣，五道代表金、木、水、火、土的光晕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轰”地齐齐暴涨——赤红如熔岩奔涌，青碧似竹海翻浪，玄黑若深潭沉渊，莹白同寒铁淬锋，土黄像大地龟裂。五色光芒顺着镜面纹路疯狂游走，转瞬间便冲破了千年未破的刻度上限，死死顶在满格位置，炽烈得让人睁不开眼，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染成五彩斑斓的色带，弟子们纷纷抬手遮目，惊呼声压过了演武场的风声。
观星台方向的灵气骤然暴动，如奔涌的潮水般朝着测试镜汇聚，带起的气流卷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镜面上的古老纹路因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开始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像谁在耳边磨牙。萧长老瞳孔骤缩如针，捋须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煞白，花白的长须都在发抖，失声惊呼：“不好！这灵力太霸道——快收力！”
可张天命的指尖仿佛与镜面焊在了一起。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那股驳杂却又凝练的灵力顺着指尖倾泻而出：既有金属性的凛冽锋芒，又含木属性的生生不息；既带水属性的柔韧绵长，又藏火属性的炽烈狂放，更裹着土属性的厚重沉凝。五种属性浑然一体，像五条缠绕的巨龙，找不到一丝破绽。测试镜本是承载五行之力的器物，此刻却像被强行塞进了远超容量的灵力，镜面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五道光芒在镜内冲撞嘶吼，几乎要破镜而出。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五行测试镜应声崩碎！无数闪着五色灵光的碎片飞溅开来，却在触及张天命周身三尺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托住，化作漫天光点，如破碎的星子般缓缓飘落，沾在他的发间、衣上，像缀了身细碎的星辰。唯有一点银白光芒从碎片中央升起，比先前更盛，像颗真正的星辰悬在半空，散发着清冽的光，与裂天剑鞘上的纹路产生剧烈共鸣——“嗡”的一声长鸣，观星台方向的灵气彻底沸腾，在空中织成一张巨大的星网，将整座演武场都罩在其中，连天边的流云都被染上星辉。
萧长老呆立原地，望着满地碎片，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五行……同体？还能引动星辰之力？这……这是古籍里才有的‘万象灵根’！”他活了数百年，见过单属性极致者能融火成衣，见过双属性同修者可御水木生花，却从未听说有人能将五行之力修炼得如此均衡凝练，更遑论还能引动凌驾于五行之上的星辰力。这哪里是测试属性，分明是在重塑天地灵韵！
演武场周围的弟子早已惊得鸦雀无声。方才还议论纷纷的人群像被施了定身咒，有人手里的剑“哐当”掉在地上，叮当作响，竟没一人察觉——五行测试镜是神剑宗传承千年的至宝，由初代宗主以龙骨混合星晶铸造，曾硬抗过化神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坚不可摧，今日竟被一个新入门三月的外门弟子亲手撑爆，这等事说出去，怕是连仙尊都要惊掉胡须！
萧长老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演武场东侧那座孤高的观星台，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连声音都在发颤：“观星台空置百年，其上星力最纯，能容纳万象之力。张天命，往后那里便是你的居所。”他顿了顿，补充道，目光扫过全场震惊的弟子，“除了你，再无人能配得上那处地方。”
测试镜崩碎的余音还在演武场回荡，观星台方向涌来的星力已如潮水般漫过全场。就在这时，数道强横的气息从四面八方疾驰而来，带起的气流卷得演武场的旌旗猎猎作响，连地面的青石都在微微震颤。
最先赶到的是执法堂堂主魏沧澜。他身着玄金蟒纹袍，腰间佩剑“镇岳”尚未出鞘，却已透出镇压四方的凛冽气势。目光扫过满地镜碎片，又落在悬于张天命头顶的银白星芒上，眉头拧成个川字：“萧长老，宗门的五行测试镜怎会崩碎？这股星力暴动……是何人所为？”
话音未落，东侧传来破空之声。丹堂、器堂、剑堂的长老们接踵而至，个个气息沉凝——丹堂长老云袖翻飞，指尖还沾着丹火余温；器堂长老铁手如铸，腰间挂着七柄寸许小剑；剑堂长老最是直接，刚落地便拔剑出鞘，剑光扫过星芒，却被那清冽的星辉弹开半寸，眼中顿时闪过惊疑。
剑堂长老魏沧澜的剑光被星辉弹开的刹那，演武场静得能听见风卷落叶的细碎声响。他握着剑柄的指节微微泛白，喉结在玄金蟒纹袍的立领下滚动——执掌剑堂三十年，他见过最惊才绝艳的弟子，是十年前那位能引动金、木、火三属性的天才。当年测试镜三色齐亮，已被奉为宗门百年不遇的奇迹，如今那点光芒在张天命周身流转的星辉前，竟黯淡得像烛火遇上了骄阳。
“魏堂主有所不知。”萧盛和长老终于从震撼中回神，长须上还沾着星芒碎光，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喟叹，“这并非星力暴动，而是张天命引动的本命灵韵。方才测试时，他竟同时点亮五行光晕，直接撑爆了测试镜——这等事，便是翻遍宗门典籍，从开派祖师算到今日，也找不出第二例。”
“五行同亮？”丹堂长老拂袖的手猛地顿住，指尖残留的丹火余温骤然熄灭，惊得他后退半步，丹炉里的药香都乱了几分，“萧长老莫不是老眼昏花？测试镜的刻度上限，本就是为三属性同修者预留的余地，五行同体……那是只存在于《上古灵根考》里的‘万象灵根’，连传说中斩落过仙魔的上古仙尊，都未必能修得！”
器堂长老蹲下身，枯瘦的指尖捏起一块镜碎片，灵力探入时突然惊呼，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碎片里的五行之力还在相生相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生生不息，毫无滞涩！寻常修士引动一两种属性已是极限，稍有不慎便会灵力相冲，这少年竟能让五行之力浑然一体，圆融无碍——难怪测试镜会崩碎，它根本承受不住这等圆满的灵韵！”
魏沧澜的目光落在张天命身上，玄金蟒纹袍下的肌肉微微绷紧，指腹在剑柄上磨出细碎的声响。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位三属性天才横空出世时，宗门上下何等震动，长老们连夜修订培养方案，视若掌上明珠。如今再看眼前这少年，才知何为“小巫见大巫”。那悬于头顶的银白星芒，分明凌驾于五行之上，仿佛天地灵气都在围着他流转，这哪里是测试属性，分明是测试镜在他面前，成了不堪一用的凡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