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着强壮的手臂，祸匕微微一抖，脸上已经不复刚来时的那般气势。
那幽暗的眼眸中，杨伶雪正愈发癫狂，小小的脸蛋上满是阴邪之气。
她的全身缓缓流出灼热的黑暗之火，从胸膛开始蔓延，向脚跟而去。与黑色火焰混杂在一起的，还有渐渐覆盖在自己周边的黑雾。
这黑雾越来越浓郁，仿佛源源不断地产生，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双手往外一撑，杨伶雪的胸膛便是震出一个透明的气波，让得这方天地如海面上的巨涛一般，疯狂地涌动了一下。
只是这一下，就让祸匕所凝聚的空间崩塌。
在上空崩裂的同时，那道透明气波迅速冲向辽远的天边。
划出去的刹那，上空瞬间崩得稀碎，庞大的空间在此刻化作了虚无缥缈的黑暗。
直接将祸匕震退回去，只是一闪，便已到达遥远的天角。
“怎么会……怎么可能呢，你不过是黑天使的一缕残念而已，怎么会有她那般强大的魔力？”
捂着胸口，很是不甘心地吐出了暗红的血迹，喷在嘴边化作黑烟流散。
凝起眼眸，放目而去，祸匕黑色的瞳仁之中尽是惊慌与恐惧，因为那诡异的黑雾已经从天边不知名的地方迅速蔓延了过来。
擦拭了一下，嘴角边的血迹，祸匕目光一凝，“想要将我囚禁？”
随之将拳头握紧，缓缓拉了回来，天际之上的万千光芒正极速向其奔涌而去，翻涌在粗壮的手心当中。
看着那漫天的黑雾卷来，如同鬼魅般，其中尽是鬼哭狼嚎的强大恶念。
那般哭声，若是凡人听来，一个长音便是让人永堕幻境深渊，尸身腐灭。
用尽全力，将自己的拳头轰出，一个不知边界的气波涌了出去，将整片天空摆动了一下。
偌大的气波在接近黑雾时，竟然是无法阻止其前进的步伐，只是将它里面的恶念卷动得更加狠戾，让其中的厉鬼愈加癫狂而已。
“怎么……”这般神奇的一幕，让得祸匕目瞪口呆，嘴唇轻动，瞳仁中流转着满满的讶异。
怎么说自己刚才的攻击也是有魔空境强者的威力，怎么会对那奇异的黑雾无用？
这是怎么想都想不通的事情。
此刻的他三观尽覆，内心开始鼓鼓震跃，望着一下子便将周身的所有空间覆盖了的黑雾，下意识地想要逃走。
一直仰着头，唐释望着上方已经消失不见的天空，顿时陷入了呆滞。
那片无尽的黑暗深渊里满是让人发抖的邪魅。
定睛一看，像是宇宙就在上方的不远处，若是人类的飞机进入那片黑色之中，就已经抵达无边无际的宇宙。
张着嘴巴，静静地看了许久，还是没能缓过神来，唐释对眼前出现的力量已经感到麻木。
那般超越人类脑海所能接纳的能力，到底还要恐怖到什么地步？
此刻，她算是对魔空境强者有了深刻的认知，那是能够轻易剥夺整片天穹的存在。
那比之更为强大的神域境又是何种恐怖，那破坏力又是何等吓人？
想都不敢想，现在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在黑天使看来，人类就是那般渺小、低贱，宛如一点看不见的尘埃。
若是自己拥有这样的力量，想必也是这般想的吧！
忽然，在那片深远的幽暗当中，再次发生了崩裂，一下子破开破开再破开，不断向更远的黑暗破碎。
三层、十层、二十层……
天地的暗空间，正在往更深处碎裂，那黑色的碎片已经不知道掉落多少。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唐释觉得像是宇宙的深处一齐崩坏，通向宇宙之外。
那片黑暗已经不是人类所能触及的地方，那里只有未知的危险暗域。
如同无底洞般，里面游动着暗色之光，与数不尽的阴风。
流散出来的阴风猛砸在还未被黑雾覆盖的结界之上，顿时便让它出现闪电裂痕。
一会儿顺时针流转，一会儿逆时针回揉，像一块黑色的布料，在天际中被风流随意扭动、翻滚。
在经历了成百上千次的涌动之后，突然黑雾收了回去，天空又重现往日的平常。
那条红龙又出现在结界的上方，依旧在撞击着破裂处。
天色暗红，如同美丽的晚霞，祸匕躬身在天际之上，遍体鳞伤，嘴角皆是无尽的暗血。
而杨伶雪则是悠然地站在他的对面，身上依旧灼烧着黑色火焰。
凝眸一看，她的天使气息扩散而出，一阵透明的气波再次一闪。
对着上方的巨龙抓去，在气波卷过后，巨龙便化作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吸入杨伶雪的掌心。
将力量全部纳入掌中后，她的双眸一闪，身上的黑色火焰化作飞灰流散，而长发则悠然地摇摆在身后，脸上的苍白之色已然复原。
“你不过是黑天使的一缕残念，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一用力说话，祸匕又再次捂着胸膛，吐了一口暗血，脸上已然变得极为虚弱。
“哼……你的遗言就是这个吗？”缓缓抬起手，斜甩而下，一个气波如同锋利的刀刃般，在祸匕的眼前一闪而过。
整个天际晃动了一下，随后一切都变得极为宁静。
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祸匕的瞳孔慢慢放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从他的肩膀慢慢裂开，一直到腰间，整个身躯随之化作飞灰消散。
“怎么会……我魔空境的实力……”
轻轻摇动嘴唇，祸匕带着不甘死去。
将手对着那团飞灰抓去，只是一转，便是从其中抽出一个黑色光珠，缓缓飞落在掌心之中。
明眸一闪，杨伶雪嘴角微微浮动，露出一丝喜色。
将之捏碎，黑暗之力顺势流入自己的掌中，慢慢将手翻过来，看了看左手无名指，只被染黑了一半。
祸匕的分身并不能让她无名指的力量全部复原。
“哎……”一声长叹，杨伶雪对着已经被破开了一个大口子的结界看去，有些可惜了起来。
好像没能吸引来更大的强者，恢复自己昔日的力量，很是失落。
身形一闪，便回到了地面之上。
再次出现在唐释的面前时，将她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不认识了吗？”将自己身上的天使气息散掉，杨伶雪面容冰凝地调笑道。
之所以会有如此反应，是因为唐释已然换了一身漂亮的长裙。
可能是见到了不再透明的自己，借助杨伶雪的情绪开心了一下。
要是放在以前，这种玩笑根本就不会出现。
在说完这句话后，杨伶雪自己都后悔，身为天使的她怎么会说这种话，简直不成样子。
“不……不，不是！”不敢再说什么，唐释躬身答道，脸上怯生生的。
这也难怪，在见识过了黑天使洛栖的力量后，试问谁不胆寒。现在能站着，若无其事地与之对话，已经是站在人类的顶点了。
“哼……”轻哼一声，杨伶雪知道她的口是心非，迈着缓步，走到其身旁。
那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来气的气场，让得唐释不自觉地缓慢后退，眼神里尽是惊慌。
只是当她压近唐释的身边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走吧！”
“嗯？走……去哪里？”转头看了一眼杨伶雪，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唐释一愣。
回头与之对视，杨伶雪并不打算解释，那冰冷的脸蛋上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看得唐释内心鼓鼓震动，她突然很后悔自己刚才的言行，目光中尽是晶莹。
可杨伶雪只是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衣裳，随之淡淡地说：“去收集我的力量。”
双眸一紧，唐释又听到了让她不敢相信的话，凝眸看了杨伶雪许久，都未能说出一句话。
心中暗想，这还是黑天使洛栖吗，难道是嬴月回来了？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可是跟洛栖完完全全绑定在了一起，解都解不开的那种。
“无需多想，只有将我天使之甲的力量全部收回，才有与无冥抗衡的资本。”
杨伶雪说这句话时，唐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并没有听到。
待其反应过来时，杨伶雪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距离。
望着她潇洒地离去，唐释的内心涌出了一点抗拒，她双眸闪动着些许晶莹。
随之缓缓看着周围破败不堪的世界，以及天空之上碎裂的结界。
那里的黑烟还在慢慢往人界流下，逐步侵蚀整个人类世界。
有人因此躺在地上痛苦不堪，有人因此丧命，无数人正在上演着人间炼狱的剧本……
这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幕，不断刺激着她的内心，像是被万千蚊虫叮咬，那颗脆弱的人类心脏无法承受这漫天的悲伤。
可能对黑天使来说，不过是死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卑贱人类而已，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身为人类一份子的唐释，并不能置身事外。
她埋下头颅，凝视地面，嘴唇微微一动，“我不能跟你去……”
这是她凭借自己的意志，拒绝了黑天使。
在说出这话时，早就想好了后果，可是她真的不能违背本心，哪怕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特别是想到杨伶雪的爸妈已经在这场灾难当中逝世，她便更加难受。
他们之前为了变相收留自己，还特地将之说成是杨伶雪的救命恩人，绞尽脑汁地在不伤及她卑微的自尊心的情况下，给予其最大的帮助。
这是偌大的恩泽，是不可忘记的恩情。
想到这里，唐释彻底陷入绝望。
“你说什么？”一脸冰凝，杨伶雪双眼闪出黑色的光亮，周边涌动起阵阵阴风。
强大的气场压了过来，将唐释的长发不停往身后卷去，上下翻摆。
身子一斜，险些摔倒，唐释往后退了两步，站定后抬起双眸，与之对视。
轻轻缓缓地咽了一下口水……
她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可还是坚守本心，眼神没有任何躲闪，对其答道：“我说，我不会跟你……”
话音还未落完，杨伶雪便一闪而来，掐住其脖颈，隔空将之提起，面容阴邪地威吓道：“你……再说一遍？”
“你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