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张千户犹自不信，将剩下的箱子全部打开。
不出意外，也是石头。
“千户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下属有些不知所措。
这可算不得证据。
“肯定被人掉包了。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张千户恢复冷静，定定地看着于贵。
“张千户，我家大人背后可是小严大人，你可要想好了。”
此时，于贵没有被抓住把柄，也支棱起来。
他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千户，敢对路大人动手。
陆柄来还差不多。
“哼，我们锦衣卫为天子鹰犬，严世藩又如何？
他要是贪赃枉法，蒙蔽圣听，一样要进诏狱。
更别说你一条小小的家犬了。”
张千户说罢，就要命令属下动手擒住于贵等人。
“张千户好大的威风啊，竟不将我们严大人放在眼里。”
远处，一阵兵甲碰撞的声音响起。
“什么人？！”
张千户连忙回头。
其余锦衣卫纷纷拔出雁翎刀，严阵以待。
黑暗中走出一行人，大约一百多人，皆着铠甲，拿着长矛，分明是军队。
为首一人，天命之年，看着风度翩翩。
与身后的军士格格不入。
“罗龙文？”
张千户不确认问道。
“正是下官。”
罗龙文轻轻一笑，抬手行了个礼。
“不知罗大人来此所为何事？还带着大批军队，有兵部的调令吗？”
张千户心中一沉，脱口而出。
这罗龙文乃中书舍人，官位为从七品，但隶属内阁，掌制诏、银册、铁券等重要职责。
是严世藩的心腹幕僚，深得其人信任。
来者不善啊。
“张千户为何而来，下官就为何而来。
现在，这里由下官接管，张大人可以回去了。
至于兵部调令嘛……”
罗文龙扔过来一部文书，“你自己好好看看，回去好向陆指挥使交差。”
张千户接过来一看，果真是兵部文书。
严家还真是神通广大！
连兵部都听他们的话。
但他也有重任在身，就这般灰溜溜回去，指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深吸一口气：“罗大人，我发现于贵从路御史那接手的金银全部变成了石头，正要问个明白。”
罗文龙隐晦地看了于贵等人一眼，眼里闪过一道寒芒。
这种事情，路楷可没有上报啊。
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是不是想私自昧下这些银两？
他路楷的胃口这么大吗？
贪财也要看看自己把脖子够不够硬。
不过，当务之急是赶走张千户，省的出了别的篓子。
“张千户，这里已经由本官接管，你听不明白吗？”
罗文龙这话说的声色俱厉，毫不客气。
“可是……”
张千户舍不得到手的鸭子，踌躇不前。
“怎么？非要本官赶你走吗？
众将士听令，若张千户三息时间还没有离开这里……
格杀勿论！”
罗文龙寒声说道。
“哗！”
军士纷纷挥动兵戈，发出整齐划一的声音。
在寂静的夜里，散发着骇人的肃杀之意。
张千户虽然不甘，但绝不想硬抗军队，咬咬牙：
“罗大人，这里的事情，我一定会上报上去。”
罗文龙见他服软，笑道：“这是张大人的职责，请便。”
张千户见他油盐不进，没有什么办法，大手一挥，“我们走！”
随后，锦衣卫众人跟着他一起走远。
不一会，消失在月色里。
“说说吧，于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罗龙文缓缓走上前，冷冷看着于贵。
“小人……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于贵艰难吞下一口唾沫，相比于张千户，他更怕罗龙文。
他家大人与此人多有接触，每次来路家，于贵恍惚觉得面对的是一条毒蛇。
随时准备置人于死地。
这次也不例外。
“这个时候还不想说实话……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罗龙文欺身上前，噬人的目光让于贵不寒而栗。
路楷做出这件事，分明是起了别的心思。
要不是自己察觉到异常，跟了过来，恐被他蒙在鼓里。
所谓的兵部文书，他借职务之便，很容易就能弄到。
只要查到确凿的证据，相信小严大人那里，会为自己遮掩一二的。
于贵看着择人欲噬的脸，差点没吓尿了。
他绝不想罗文龙帮他回忆。
“是……是路大人吩咐小人这么做的。”
“哦？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
罗文龙又问。
“没有，小人只是听命行事。”
于贵老实说道。
“那你见他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当时路大人让小人用百万两白银换了这些石头就走了。”
于贵想了一下，又说道：“据小人所见，当时驿站里还有三分之二的箱子，恐怕也是石头。”
“真有意思，这个路楷到底在干什么？
不是让他接收日月教的财产吗？”
罗龙文百思不得其解，路楷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拿自家的银子去补贴陛下的金库？
不会是他要投敌吧？
这些银子就是他的投名状。
想到这个可能，他内心猛地一震。
路楷跟随严世藩多年，掌握了不少贪赃枉法的证据。
若是让他投到徐阶那边去，搞不好严首辅也要倒台。
万万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还是要搞清楚，免得杀错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异常？”
罗龙文行事谨慎，这件事谜团太多，不能只靠猜测就决定一位巡查御史的命运。
路楷搞掉容易，可再想安排上自己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还有一位年轻人……小人感觉，我家大人隐隐在听他的话。”
于贵毫不犹豫说了周礼的形貌特征。
“你认不认识那个人？”
罗龙文精神一振，终于找到原因了。
只要搞清楚那个年轻人的身份，路楷一切不合理的行为都能得到解释。
“小人从没见过这个人……起先还以为是哪位大人的公子呢。”
于贵仔细回想他见过的所有官二代，确实没有印象。
罗龙文是相信他的。
于贵跟着路楷这么多年，见过许多达官贵人，不可能看走眼。
“有没可能是哪位藩王之子？”
“不太像，他身上没有一点贵气，反而……”
“反而什么？”
罗龙文清楚到了关键的时刻，催促问道。
于贵眼神迷离，最后逐渐清晰，他终于知道周礼身上那股莫名的气息是什么了。
“反而有一股莫大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