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两个小的将话说清楚了,朱予焕轻松许多,回程又搞了一次田猎,准许军中部分官兵参与,算是给他们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
至于这姐弟两个,则是交给朱予焕身边的亲卫保护,又让万贞儿也跟着一同去。
朱予焕的御前名额有限,朱予焕又见她身材高大,便让万贞儿又挑了几个人,跟着御马监的内官们一起习武,诸如开弓射箭之类的,都算是小把戏。
这么好的身体素质,不利用起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万贞儿悟性算是不错,虽然学得晚了一些,但胜在勤勉刻苦,时间久了,万贞儿进步极大,也会些拳脚功夫,御马监的内官们都喊她“万侍长”,意为随侍之长。
“对了,皇庄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宋翠莲听到朱予焕的话,立刻应声道:“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按照陛下的吩咐,丰润的管事也去昌平皇庄帮忙,回程路上在昌平皇庄歇脚便能看到。”
“好。”朱予焕在帐内伸了个懒腰,道:“让人给你牵马来,咱们也出去走走。”
“是。”
因着已经在关内,很快便能回到京城,朱予焕已经换下盔甲,改穿秋香色布面长比甲,露出水蓝色的衣袖。
宋翠莲驾马微微落后于朱予焕身侧,护卫的士兵立刻跟在两人身后。
“如此一来,陛下也不必再为此费心隐瞒了。”
朱予焕闻言一笑,眺望远处道:“是啊……当真是如释重负。”
其实先前倒也不是朱予焕有心要瞒,一个是市场太小但贸然减少人力使用容易造成社会不稳定因素,另一个则是当时蒸汽机仍然有爆炸作废的可能性。
但如今海上的商路要稳定许多,云南一带的边境贸易也越发昌盛,且这些年随着务农寺的人员扩大和丰富,冶炼工艺等都有所进步,蒸汽机越来越稳定,报废的可能性降低、使用年限增长,这个时候拿出来,对于务农寺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成就,更能让那些对朱予焕拨付银钱给务农寺的官员闭嘴。
如此一来,朱予焕也能够让人放心地将性能更加稳定的蒸汽机投入生产之中。
各个皇庄就是最好的实验基地,尤其是在纺织方面,蒸汽机的优越之处肉眼可见,在北方的应用前景也十分广阔,如顺德等地都有矿区,更是冶铁炼钢的大型产区,蒸汽机在那里更能够派上用场,对于制作盔甲、火器都有帮助,朱予焕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将这东西应用到船上。”
宋翠莲想起之前务农寺的官员和工匠们做出了一艘小船,装了个稍小的蒸汽机,在南海子的湖上跑得虎虎生风,便道:“应当是快了,不过要做宝船那么大的船恐怕是有些难,那么大的钢材不知道要实验多少次才行……”
朱予焕听她已经能将自己口中的奇怪词汇理解清楚,不由有些好笑。
宋翠莲浑然不知,只是接着说道:“去年跟着张宣慰使一同南下的那些小船还差不多,早先巡视松江一带的船也不错。”
去年张忠再次带着南洋学堂的官员、押送牢房中的犯人一同出海,去靖海宣慰司参与改造开荒。
按照朱予焕的意思,不管要去哪块陆地,路途都相对遥远,大船未必有优势,如今商路往来都不以宝船为主,高大威猛的宝船如今装配了特制的火铳,加上务农寺研究出来的防潮手段,主要用于率领船队巡视海域和攻击。
主要的实验对象自然是日本。
海洋贸易稳定之后,大明照旧和日本来往,朝贡贸易还是采取大明宝钞的方式,毕竟就日本送来的那两把破刀,朱予焕确实看不太上。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也就刀做的还算不错,但送多了朱予焕也吃不消,收下之后就让人看看要不要熔了另做处置。
大明的各类商品在日本十分畅销,自然也就有日本人起了不良的心思,自己造船渡海骚扰大明沿海百姓,尤以松江等地不堪其扰,
这一点也是朱予焕早就有所预料的,立刻派遣南洋学堂的官员带人组织反击,日本就成了船载火铳的第一个实验对象,在那之后倭患便减轻许多,可见这火铳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也不必急于一时,如今的船暂时够用,还要等务农寺的人慢慢来。”
“陛下所言极是。”
两人正说话间,朱淑元身边的宫人已经快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开口道:“陛下,刚才两位殿下打马球,说是要给阁老们看看他们骑射的成果,没想到二殿下差点摔下来,好在万侍长及时相救,这才得以平安无事,已经遣人去请军医来看。”
朱予焕微微挑眉,开口问道:“打马球怎么会摔下马?”
宫人小声道:“两位小殿下比得入迷,大殿下的球杆抽中了二殿下的马腿……”
朱予焕明白这件事确实是意外,不由抬手扶额,道:“还是孩子气,两个小东西做事都是没轻没重的。”她余光瞥见宋翠莲掩唇,想必是在偷笑,先是清了清嗓子,这才接着吩咐道:“叫人给万侍长也瞧瞧,朕一会儿过去。”
“是。”
朱予焕稍等片刻,果然见朱淑元和朱见深巴巴地凑了过来,这下两个人都不骑马了,只是磨蹭着小步子过来,身后则是跟着徐珵和于谦等人,前者满头大汗,后者表情严肃,这一路上大概也没有少念叨这两个孩子。
朱予焕这才翻身下马,伸手揉了揉两人的头,道:“看来是都没事。贞儿怎么样?”
“回陛下,万侍长手臂骨折,太医说得慢慢养着,恐怕影响御前伺候。”
朱淑元乖巧作揖道:“母亲,元儿知错,已经和弟弟和万姐姐赔过不是,以后再也不逞凶斗狠了。”
朱见深连忙道:“打马球本就是竞赛,有些意外也是难免,还请母亲不要责怪姐姐。儿子已经托太医好好照看万姐姐,先前母亲赏赐给我的补品,儿子斗胆恳请母亲准许转赠万姐姐疗养身体。”
朱见深的折檐帽上还粘着几根枯草,脸上的灰已经擦干净,只是还有两道划痕,看来是在地上滚了两圈。
朱予焕拎起朱见深的胳膊瞧了瞧,见他伸展自如,这才道:“朕看没什么异常,回去再瞧瞧。至于贞儿那里,这些时日便好好养着,不用当值,让大夫精心照看。”
“是。”
朱予焕又看向一旁的于谦和徐珵,笑道:“好了,就是小孩子玩闹,这不是平安无事嘛!”
徐珵只差在脸上写下“幽怨”二字,道:“陛下,这可是皇嗣……”
“朕小时候也是这样的,你们两个紧张什么!”朱予焕见他们两个不信,接着道:“不然我把他们两个打发到你们家里去住,你们就知道什么是‘习以为常’!”
都说七岁八岁狗都嫌,这两个孩子虽然已经是十三四岁,但显然还处在调皮的阶段,只不过一个是活泼调皮,一个是温吞调皮。
看着都是小大人,说省心还真没有多么省心。
徐珵赶紧道:“陛下折煞臣等了。”言外之意就是他也不想要。
再看一旁的于谦,也是轻咳一声,道:“皇嗣到底金尊玉贵,陛下何出此言……”
朱予焕只当没听出来,伸手揽着两个孩子,拍拍他们的肩膀,道:“等回宫之后好好去同万姐姐道歉,知道了吗?”
姐弟二人齐声道:“知道了。”
朱见深不知道在想什么,朱淑元却还不忘贴着朱予焕小声道:“母亲,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娘,不然她又要追着我跑,可她又追不上,白白浪费力气,还不如不追。”
朱予焕不由嗤笑一声,捏着她的鼻尖道:“你娘就是被你气的!身体都比从前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