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信徒？”科芙斯特的瞳孔微微放大，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她并没有拘泥于这个库涅夫话中夹枪带棒的讽刺她是为牧灵教争取权利这种说辞，而是第一时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克拉曼依帝国自立国以来，历代国王乃至伯瑞福皇帝改制后都始终坚持王权\/皇权的至高无上和与贵族共治天下的原则，从未有哪位君主公开宣称自己是某个特定宗教的‘虔诚信徒’！
这完全打破了长久以来维持国家稳定的政治传统和默契。
她立刻将目光投向皇座上的少年“陛下！库涅夫主教所言是否属实？您何时正式皈依了祭涤教？此事关乎国体，还请陛下亲口明示！”
科特宁皇帝被科芙斯特陡然提升的语调和忽然变得犀利的目光吓得一缩，他嘴唇嗫嚅着，脸色有些发白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库涅夫主教再次上前一步挡在了皇帝身前，脸上依旧带着那副令人不快的笑容，代为回答道“殿下，皇帝陛下已经继位且已亲自掌权，他拥有选择自己信仰的自由，这完全是他个人的意愿和权利，无需为了自己的选择向任何人作出解释或回应。”
短短的几句交锋科芙斯特已经彻底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皇帝不仅被架空甚至可能已经被洗脑或控制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怒意立刻提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那么皇太后陛下现在身处何处？我许久未见我的侄媳，心中甚是挂念。”
作为皇帝的亲妈、先帝的皇后同时也是皇室中地位尊崇的女性，皇太后的态度至关重要，科芙斯特以皇室长辈和长公主的身份询问合情合理。
当然同样重要的还有梅庭国王的王后，科芙斯特的嫂子，不过她知道当前自己这位嫂子正在西境大公那里，自然也就跳过了询问。
然而库涅夫主教竟然又想抢先开口代答！
这一次科芙斯特没有再忍耐。
她猛地站起身，周身那股自带的威严气势瞬间散发出来，她目光如电般的直视库涅夫，声音充满了压迫感“库涅夫主教！我在与皇帝陛下、我的血亲晚辈说话，你一个外教神职人员屡次三番插嘴皇室内部事务，究竟是何居心？！难道祭涤教已经可以凌驾于帝国皇室之上了吗？！”
她的质问犀利无比且气势十足，库涅夫显然没料到这位平时见都见不到的大圣女会如此强硬，一时竟被震慑住愣在了原地。
但下一秒他立刻反应了过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随即又挂上了那副假笑，呵呵干笑了两声后后退了一步，微微躬身道“殿下息怒，是在下失礼了，请陛下亲自回答殿下的问话吧。”
他将‘亲自’两个字咬得稍重。
科特宁皇帝看了眼库涅夫，又看了看面若寒霜的科芙斯特，咽了口唾沫后略显磕巴地回答道“母后……母后她在后宫静养不便见客，库涅夫主教他是我的信仰引路人，对我，对我帮助很大，我信任他，也信任祭涤教的各位神官，他们都是在帮助帝国……”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重重砸在科芙斯特的心头。
无条件信任一个宗教领袖甚至其整个组织？这对皇室成员而言简直是闻所未闻、大逆不道的话！东境大公呢？其他实权贵族呢？难道他们都默许了这种情况？还是说……他们也遭到了压制或清理？
不等她想明白这其中可怕的关节，一名祭涤教教士匆匆走入厅中，径直来到库涅夫主教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库涅夫听完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转向科芙斯特语气变得有些阴阳怪气“尊敬的大圣女殿下，我看您还是多关心关心牧灵教自己的问题吧。”
科芙斯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仍旧装作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据我们所知贵教似乎一直在窝藏帝国钦犯，一名涉嫌杀害多人的凶手艾丹教士，这件事您是否该给陛下、给帝国一个解释呢？”库涅夫笑道。
科芙斯特心中一震，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她立刻反驳道“库涅夫主教请注意你的言辞，艾丹教士一案早有定论，联合调查结果明确，这种指控完全就是污蔑，到目前为止也都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是艾丹教士做的。”
“而且在教廷内问询也是科曼奇牧首与伯瑞福皇帝陛下共同商议后的决定，我牧灵教从未窝藏什么罪犯，你可不要在此血口喷人。”
库涅夫却只是摇了摇头，脸上那神秘而令人不安的微笑加深了“是吗？恐怕事实并非如殿下所说那么简单吧，有些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科芙斯特盯着库涅夫，她有些不明白库涅夫这时候说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明明牧首冕下……牧首冕下？突然间，她产生了一个想法，牧首冕下现在可不在帝都，同时帝都教区的大量人手也被冕下带走了，莫非……
“你竟敢！”
……
“你放屁！谁给你的权利让你闯入我们牧灵教神圣的大教堂抓人？！”
与此同时就在牧灵教位于帝都的大教堂内，两伙人正势同水火地对峙着，双方都穿着代表各自信仰的教袍，一边是牧灵教的素雅白袍金纹，另一边则是祭涤教的深色长袍与兜帽。
身材高大魁梧的牧灵教高级司铎怒气冲冲地指着自己面前干瘦的祭涤教老主教怒骂，唾沫星子几乎喷了对方一脸，在他看来对面这老头瘦得跟柴火似的，他一巴掌就能拍扁，但现在还不能真的动手，毕竟对方代表着祭涤教。
那干瘦老主教却显得十分淡定，他知道现在牧灵教的牧首不在帝都，大批能打的中坚教士也大多被派往各地协助救援，留守力量相对薄弱。
虽然他身后带来的祭涤教众在体格上远不如牧灵教这些身体强壮又经常练习武技的教士，但他们人数可是多得多，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今天的目的并不是直接的武力对抗，而是以执法者的身份拿下目标。
老主教慢悠悠地用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神圣的大教堂？窝藏凶犯的地方也配称为神圣？我们这是秉承帝国的意志前来捉拿要犯艾丹归案，你们牧灵教是想包庇罪犯对抗帝国吗？”
艾丹教士确实一直留在教堂内近期从未外出，今天也不知祭涤教抽了什么风，竟然不顾一切地直接闯入教堂区域，趁他们不备迅速控制住了艾丹。
留守的牧灵教教士们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撕破脸皮，一时竟然反应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艾丹已经被对方牢牢擒住。
“我包庇你妈了个x！”那暴脾气的牧灵教高级司铎再也忍不住了，对方不仅闯入大教堂抓人还出言侮辱，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猛地抡起巴掌带着风声就扇了过去。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