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容远就带着陈志打了特惠快车去了老太太说的公墓，这个公墓占地面积相当大，位置也偏，大晚上的越走人越少。
司机还挺奇怪：\"这么晚了去上坟呢嘛，不开门吧。\"
\"嗯。\"
陈志和容远心里有事儿，不愿意多说。
\"空手去啊。\"
\"嗯。\"
\"哦，也没空手，带着羊呢。\"
陈志忍不住了：\"师傅你就不讲话了嘛。\"
司机师傅把嘴闭住了，熬到了下车以后容远就开始带着陈志到处晃悠，这越晃悠陈志就越觉得怪异。
两个人步伐匆匆谁都不说话，时间太晚，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只能听到羊蹄\"哒哒哒\"的响着。
\"容远，你对这块地方好熟哦。\"
陈志看着前面带路的容远，总觉得他对周围的景色一点儿都不好奇不说，拐起弯来也是相当干脆。
\"嗯，爷爷以前经常来这边。\"
\"你爷爷……\"
陈志心想他爷爷那不是大坏蛋么，但他怕这话刺痛容远，也就没敢说。
\"他有几个朋友就葬在这边，他有时候会来扫墓。\"
陈志又在心里想，朋友？不会是受害者吧……
\"他还有个朋友住在附近，所以爷爷来看他的时候就会墓园转一转。\"
陈志继续想，朋友？真的假的？别是老巢吧！
\"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陈志果断摇头：\"没得哦。\"
容远也没强求，恰好这时他们路过了一辆白色的轿车，主驾驶车门开着，里面坐着一个男人，他正趴在方向盘上抽泣，光抽抽他不出声，肩膀上还戴着一个孝字，对周围的动静充耳不闻。
陈志他们有点儿唏嘘，悄悄地路过了。
他们在墓园周围转了大半天，可惜一点儿异常都没发现，于是容远便朝更偏僻的地方深入，那里开放程度弱，平时很少有人来往，有不少老房子，有一些还是做丧葬用品的。
他俩漫无目地转了一个小时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这时，他们再次遇见了那个男人。
那男人双眼浮肿，眼里黑沉沉的，他垂着头一步步缓慢地走着，看起来像行尸走肉似的。
几人再次错开，却不成想半个小时后第三次碰上了，只不过这回多了一个人。
容远两人精神一振，下意识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距离太远，他们也看不清两个人的表情，更听不见声音。
年轻男人正在跟四五十岁的大姐说话，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大姐，连说带比划，大姐显得很被动，说了一会儿甚至开始躲，到最后干脆扭头走了。
那年轻男人不死心，竟然跟了过去，一直试图跟大姐搭着话。
容远和陈志一路悄悄跟着，看着看着就明白了，合着这男的刚才是装的呀！
但是这大姐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最后冲他嚷了几声忙不迭地跑了。
眼瞅大姐跑了，男人刚开始还友好目送她，结果等人走远了，他就气急败坏地跺了两下脚。
男人回到车里一坐就到了天亮，陈志和容远竟然硬生生地等了半宿，这毕竟还是市区，真要上去把人按住了，完蛋的就是他们。
等他们发现那男人准备车子发动车子的时候陈志一下急了，那一开车不就又跑了么，于是他俩脑子一动，那自己也上去呗。
\"咚咚\"，容远敲了两下车门，\"你好，我们来的太早了没有车，可以搭个车吗？我们会付钱，实在不好意思。\"
容远挂着一个矜持的笑容，年轻男人眼里全是红血丝，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就像大脑转不动似的。
\"哦，哦，上吧，上吧。\"
\"我们有两个人，嗯，还有一只羊。\"
男人反应慢半拍：\"哦，两个人，一只羊……羊？\"
\"嘿嘿，嘿嘿，太谢谢喽。\"
陈志拿出这辈子最谄媚的嘴脸，硬是让男人没好意思把他们赶下去。
那男人揉了揉脑袋，木然地启动了汽车，开着开着突然叫道：\"哎呀，不行，我还不能回市区里，要不我把你们放到路口，你们再搭一辆，要不然……你们跟我先往下面绕一下，我办点儿事就回来。\"
他看起来有点儿焦躁，说起话也有点儿颠三倒四，这理由听起来很不合理，但越不合理陈志他们就越笃定，赶紧点头：\"那当然是……跟你一起去下面了。\"
于是这车各怀心思的人就出发了，司机路上还解释了几句，说自己是个销售，好久没成单了，工作岌岌可危，这次下去也是为了追单。
司机边说话边开车，那车是越开越偏，都看见田地了，更可怕的是这司机说话的语气平静自然，眼泪却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流了下来。
容远不动声色，但陈志不行，他没憋住：\"师傅，你到底是做啥子生意哦？我好像要看见南疆了。\"
司机伸手一擦眼泪，僵着一张脸扯出一个热情的笑容来：\"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了。\"
陈志被他这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吓得眼皮跳了一下，这人好像真是换皮的，还没过磨合期呢！
车子一路开到了一片老旧自建房跟前，远远的师傅就把车停下了。
\"我先去办事，你如果等不急可以先走，往那边走不到一公里就有一个公交站，不用怕锁车，没值钱东西。\"
陈志满口答应，那人刚走他俩就下了车。
那片自建房看起来可有年头了，一眼看去灰扑扑的，普遍都是四层左右，有的楼顶都长草了。
他们心里觉得不对劲，牵着陈小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两人静静地等了会儿，果然看见一对不起眼的老夫妻走了过去，那两人先是漫不经心地围着车子转了一圈，确定里面没人后就趴上去瞧了瞧，随后互相使了个眼色就离开了。
容远皱着眉头想了想，小声说道：\"应该是来找我们的，这地方一定有问题，我们得去看看。\"
陈志点头：\"你说去哪儿，我跟到你走就是了。\"
两人遮遮掩掩地靠近这座被城市遗忘的楼群，这地方明明没有偏到什么山沟沟里，但因为和市区中间隔着几条荒凉的街道，就俨然成了两个世界，一头是高楼大厦，另一头却是铁皮砖房。
他们一路上都没碰上什么人，远远地就瞧见一溜硕大的花圈摆在一栋老房子跟前，白色的麻布装点着一楼的大门。
不知是这里太过荒凉还是那一捧捧花圈太过密集，看的陈志心里凉凉的。
\"他们在办葬礼。\"
陈志长这么大也不是没见过葬礼，以前一向都是沉重、肃穆，但这里不一样，甚至连陈小花都焦躁地直跺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