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噩耗?钱管家可方便说与我知么?”老仓听钱满粮这一说,心下惊的“咯噔”一跳,征询道。
钱满粮神色凝重,盯着面前的酒坛,思量能不能告知老仓。良久后,钱满粮又抓起酒坛,嘴对坛口,猛灌下几大口酒,似要来个一醉解千愁。
老仓也不敢出言阻止,静等钱满粮开声。
钱满粮放下酒坛,垂头沉默片刻,悠悠道:“仓爷,满粮只对您一人说,您知我知便可。”
见钱满粮语调这般的沉重,老仓已感觉此噩耗定是大事,忙接话:“自然,钱管家放心!”
钱满粮重重叹了一口气,道:“老爷去年上京都,着了歹人的道,老爷中了七日离魂散毒……”
“啊!七日离魂散毒已绝迹江湖多年,怎得又有人使此毒了?”老仓大惊,不敢置信。
“仓爷也知此毒?”钱满粮抬起头,望向老仓。
老仓面色焦急,回道:“当年仓某押镖至江县,就见过有人使此毒放倒对手。中了七日离魂散毒,若无解药,七日内必死无疑。我也只见过那一次,之后江湖上便再无人听闻七日离魂散毒,都以为炼制此毒者大概已死,七日离魂散毒便也绝迹于江湖了。”
“呵!偏偏它又出现了,而且使在了老爷的身上。”钱满粮苦笑一声。
“老爷去年中了那七日离魂散毒,到今时也有大半年之久。钱管家,您确定老爷所中之毒是七日离魂散毒吗?”老仓带着侥幸的语调向钱满粮确定。
“老爷中的确是七日离魂散毒,如若是他人,便早已毒发身亡。仓爷莫要忘了,满粮的师父白头童翁能解百毒。因此,老爷暂时无恙!”钱满粮如实道。
“对对对!我怎将尊师忘了。既然有白前辈在,老爷所中之毒亦无需过于担心……”老仓松了一口气。
“恩师本可以轻易解此毒,只要至亲之舌血作引,便能解尽老爷所中之毒。只可惜……”钱满粮欲言又止,紧锁起眉头,闭上眼,满脸的绝望之色。
“只可惜什么?老爷需至亲舌血,大少爷不是有吗?”老仓不解,明明唾手可得的东西,钱管家却呼可惜。
“仓爷知道,大少爷已失阳,而七日离魂散毒需至阳之舌血。因此,大少爷的至亲舌血根本救不了老爷。”
“这这这……这如何是好?”老仓急得站起身来,却束手无策。
“适才满粮从老爷书房过来,老爷告知满粮,恩师说老爷时日无多,最长半年,少则三个月。”钱满粮说完,又提起酒坛,往嘴里猛灌酒,以此来消解心中的焦灼。
“老爷不可有事,这周家山庄不能没有老爷。钱管家,您去求求尊师,恳请他老人家无论如何也要救救老爷……”老仓急切地就差要给钱满粮下跪了。
“恩师确定说了一个法子可以救老爷,只是老爷不允。”钱满粮吐出一大口浊气,道。
老仓双手撑在桌上,往钱满粮的面前凑近些,迫切地问:“是何法子?”
钱满粮满脸忧郁地看向老仓,一字一句地道:“一命换一命!”
老仓神色一怔,脱口追问:“何为一命换一命?”
“需有个内力修为高的武人,自愿与老爷换血。换血后,此人必死无疑。”钱满粮如实告知。
“一命换一命……”老仓自语道,撑着桌子在椅上坐下身来。
“满粮已想好了,若老爷毒性发作,满粮愿与老爷换血……”
“不,钱管家,周家山庄也不能没有您。”老仓阻止道。
“比起老爷的性命,满粮的命算不得什么。”钱满粮将坛里最后一口酒吞进喉咙里,摇摇晃晃起身来,对坐着发愣的老仓挥了挥手:“仓爷……满粮要走了,改……改日再来同……饮……”
待钱满粮踉踉跄跄出房去,老仓才回过神来,忙起身急步出房,搀住钱满粮,就要送钱满粮回管家房:“钱管家,您喝多了,我送您回去。”
“不不……不用,满粮自行回去……”钱满粮推开老仓的手,步伐飘忽地往管家房回。
老仓立在房门前,沉思良久,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后,才返回房中。
钱满粮拐过一个路口,飘忽的步态也稳重起来,如往常一般,步幅轻盈地往管家房回。脸上的醉意也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阴鸷之色。
司马正南面对二弟司马正北,为当年自己对二弟不援手施救深感羞愧,为表歉疚之意,司马正南当即自退无常索魂宫宫主之位,拱手让与三弟司马正中。
司马正中惶恐,执意推辞,并借机离开了无常索魂宫,留下一封书信,信中表明自己只喜自由,不愿被名利束缚。
司马正北泄了多年的愤恨,顿觉索然无趣,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身离去,连一句话也没留下,只剩漳山上空吹响的笛声,曲调已明显趋向平缓柔和。
司马允接手了父亲司马正南的宫主之位,着实非司马允所愿。但深知父亲司马正南已无心留在无常索魂宫宫主之位上,司马允只能挺身而出,为父母分忧。
无常索魂宫的规矩,女眷一律住往万寿宫。秦花溪与商夙恋恋不舍地与司马允告别,随家婆苗凤仪返往万寿宫长住。
司马正南则闭关修炼,任何人不可打扰。
司马允似在一夜间成熟了,在护法长老与使者们的辅助下掌管无常索魂宫。只是长夜漫漫,司马允思念几十里之外万寿宫中的两位妻子。然无常索魂宫事务繁忙,司马允根本抽不出身前往万寿宫探望新婚娇妻。
这日,司马允到的父亲闭关修炼的房门前,跪下身叩了一个头,道:“父亲,孩儿预擅自作主,修改无常索魂宫宫规。将万寿宫中的女眷接回无常索魂宫同住。祖上若在天有灵,定能体谅允儿的一番苦心。无常索魂宫不光要司马家开枝散叶,也要无常索魂宫的弟子们开枝散叶。以此,才能壮大无常索魂宫,请父亲准许孩儿所请!”
良久,司马正南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允儿,如今你才是无常索魂宫的宫主,一切决断,你自行做主,不用来与我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