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她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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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文竹去了赵曜的医院,她依然没有见到赵曜,却见到了赵文洁。
“跟阿姨走走吗?”赵文洁叹了一口,“他昨天那些胡言乱语我都听到了,我觉得还是我亲自跟你说比较好。”
“好。”文竹求之不得。
两个人沿着医院的绿化带散步。
“双向情感障碍。”赵文洁说,“上次你离开后,他上次就发病了。医生确诊是这个病。”
文竹从未听过这个病症,立刻拿出手机搜索相关介绍。
赵文洁继续说,“这个病时好时坏,亢奋和抑郁两种状态交替进行。上次住院时,医生说坚持住院治疗,按时吃药治愈的可能性很高。住了一个月院,他果然好了。于是被接回了林家。”
“但是在认祖归宗的仪式上,曾璇,也就是林屿的母亲出现了,她说了那天在陵园说的那番话,赵曜忍受不了,便再一次发病了。这下林家的人都知道这个情况了。”
“再次入院后,医生说恢复的概率虽然降低了,但只要积极接受治疗,也是有希望痊愈的。他确实一天天比一天天好了,但偶尔还是会情绪不稳定。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医生会拿东西绑住他。”
赵文洁带着哭腔,“作为一个母亲,看到他那样真的很难不心疼。”
“他在医院里,林家没人任何一个人来看他,却不允许他轻易出院。有一天,他突然好得跟一点事都没有了。求着我说‘妈,我不想呆在医院里了。求求你,让我出去吧’。他这样思维清晰地求了我好几次后,我终于心软答应了,帮他从医院里逃了出去。”
文竹突然想起了之前赵曜的那些异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所以你一直知道他在我那里?只是林家人不知道?”
“嗯。”赵文洁点点头。
两人走过花坛的转角,突然一辆汽车以最快的速度向她俩冲来,敞篷汽车里,戴着墨镜的女人高喊着:“赵文洁!你给我儿子陪葬去吧!”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文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赵文洁一把推开,她的头磕在花坛边缘,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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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文竹躺在病房里。
“你醒啦?”护工阿姨的目光从点滴瓶转到文竹脸上,“诶诶诶,别动,你身上插着输液管呢。”
“跟我在一起的那个阿姨呢?”文竹问。
“在重症监护室吧。”护工阿姨说,“你躺好,别乱动。”
得知赵文洁没事,文竹放心了不少。
但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文竹没见过林家任何一个人。
护工阿姨事无巨细照顾文竹,却不透露赵文洁的任何消息。
第三天上午,汤念柔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文竹有一百个疑问,“我就记得林屿母亲开车撞过来了,赵曜妈妈还好吗?。”
“你可以出院了。”汤念柔说,“你要家还是去哪里?我送你去机场。”
“我哪里都不去。”文竹说,“你带我去见赵曜妈妈。”
“你见不到了。”汤念柔叹了一口气。
文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汤念柔点了点头,“她不在了。”
文竹感觉耳边嗡的一声,仿佛有人在她头顶重重敲了一记。内心的恐惧和自责不断蔓延,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错了,她就不应该来医院追问那些事情,如果不是她非要知道一切,赵文洁就不会遇到这一切。
或许她就不应该劝赵曜来南远,如果他们还在安河小镇上,他们现在应该刚买完菜,正牵着手准备回家,而赵文洁,应该待在她的大房子,舒舒服服过着富太太的日子。
不!她一开始就不应该默许赵曜的靠近。他们应该像陌生人一样过着各自的生活,永远没有交集,永远没有伤害。
汤念柔轻轻拍了拍文竹,“不是你的错。林屿他妈自从林屿出车祸后就有些精神失常了,她之前在山上的寺庙住了大半年,每天起早贪黑烧香拜佛求上天保佑林屿,却不肯陪在林屿给他该有的母爱,以至于林屿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文竹的心突然空了,她不知道赵文洁有没有见到赵曜最后一面。
“赵曜呢!”文竹突然问,“我想见见赵曜。”
他现在一定很难过,她想去陪着他。
“别追问了。也别去见赵曜。”汤念柔说,“就让这一切恩恩怨怨尘埃落定吧。”
任凭文竹如何请求,汤念柔都不透露半个字的讯息。
文竹甚至又一次找到了赵曜之前的病房,但病房里只剩下空荡荡的洁白床铺。
她连一个影子都捕捉不到。
“文竹,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有瓜葛了。”
赵曜的声音仿佛飘在她耳畔。
怎么会没有瓜葛呢?她欠他一条命啊。
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补偿他?
突然,她灵机一动。
对了,她应该去赵曜家看一下。
坐上出租车后,她直接报出“宁德路88号”。
司机扭头看了她一眼,“这可是数一数二的豪宅啊。小姑娘是这家什么人啊?”
“不是什么人。师傅麻烦快点开。”
到了地点,文竹按了按紧闭大门旁的门铃。
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谁呀?”
“阿姨,我是文竹。我找赵曜。”
妇女看她一眼,“什么文竹?没听过!你赶紧走。”说着便要关门。
文竹用身体挡住门,“赵曜在家对不对?我们真的认识,你去告诉他,文竹来了。”
“小姑娘,你要闹事好吗?”妇女有点生气了,“你再这样,我报警抓你了。”
“阿姨,我是赵曜女朋友,求你让我进去见见他好吗?”
妇女从头到脚打量了文竹一眼,轻蔑一笑,“什么女朋友?你全身上下加起来超过200块了吗?我们家一支茶杯都比你全身行头贵。想攀附赶紧走吧。”
文竹的脸突然涨得通红,是啊,她怎么忘了,不管林屿还是赵曜,都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出租车司机没有立刻离开,本来想看一出“灰姑娘变公主”,谁知道看了一出“野麻雀也想变凤凰”。
“小姑娘,要不要大叔再载你回去啊?”他打算再做个回头生意。
文竹看了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一眼,冷着脸离开了。
三楼的窗台边,一双眼睛目送她走出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