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既是无奈又是感觉到荒谬。
特别是建木，在她看来，这世界的亿万万生灵都是她弄死的，就算是要报应也应该是她来承受。
这关主人什么事儿？
其实这里面的原因很简单，也没有那么玄乎的所谓因果业障。
就算是有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的那一套，也不是那个秘境世界能有的能级。
秦霄现在的人事不省，就是单纯的承受不住杀孽和自我谴责。
不要以为杀人好像很简单，平常人 ，杀一个杀两个都会有精神失常的风险。
别说那些屠千戮万的存在了，就连寻常的连环杀人犯都没有一个精神正常的存在。
即便是他们意识不到，但是其实精神状态已经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自以为自己没有受到影响，以为自己能够承受，但是其实思想已经扭曲了。
拥有同理心和对生命的敬畏是每个智慧生灵的通性，特别是人类。
甚至见到同类的尸体人类都会有崩溃的可能，何况是杀人。
畏惧死亡避免死亡才是人类或者智慧生物的天性。
而杀戮或是自相残杀，不过是后天培养的扭曲的状态。
秦霄虽然杀得不全是人，但是如此恐怖的屠戮数量，带来的巨大的自我谴责，可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我能行我不怕我无所谓就能骗过自己的。
再加上那个时候现场死寂感觉的刺激，仿佛是幻听的亿万哀嚎。
秦霄作为一个没有扭曲思想的正常人，没有当场神魂崩溃都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强硬的了。
未知之地，秦霄抱着腿坐在地面之上，双眼充满血丝，愣愣出神。
他不敢闭眼，一闭眼，那些哀嚎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甚至就连曾经死在他手上的所有生灵都仿佛具象化一般出现在他的眼前。
嘲讽，讥笑，怒骂，质问...
哭诉声，哀嚎声，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自己良心的谴责。
他一遍遍的责问自己，他们该死吗？我凭什么杀死他们？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问题，特别是后者。
秦霄曾经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的认为，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该死。
可以告诉自己，那些人杀死他们才是正确的。
因为他站在大多数人认可的道德高地，站在人类的多数立场。
给弱肉强食，自相残杀披上了一层温情的外衣。
现在，就在那一瞬间，无可计数的生灵因为他的一念而死，甚至死的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不是冷冰冰的数字。
这个世界里，那亿万万生灵汇聚的怨愤，不甘，哀嚎，真的化为魔障纠缠着他。
从人类价值观的道德高地坠落，留给他的只有如同邪教，如同疯子一般的扭曲自我，寻求其他的精神支撑。
生灵魂晶：\/
系统忠实的记录着这一切，这些都是死在他手上的灵性生灵。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没有明晰智慧的生灵，甚至无可计数的山石草木朦胧中失去了生命。
窒息感再次袭来，秦霄眼球血丝密布，喘不上气来，无休无止的魔障折磨他，一遍遍冲刷着他的神智，模糊他的本来的记忆。
无数次他想放弃，想就这样吧，我就是这样的人，无所谓了。
我比你强大，我想杀谁就杀谁，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些被我杀掉的都是蝼蚁，他们根本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但是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声音告诉他，这样是错误的，可以犯错，但是不能不知错！
可以让这些生命凋零，但是绝不是因为你比他们高贵。
认清自己，自私自利也好，漠视生命也罢，认清自己。
自私自利吗？
秦霄自问，算不上自私自利，他从不吝啬于和别人分一杯羹。
漠视生命吗？
他沉默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真的一直感觉自己好像活在游戏里。
系统，美色，御兽，越来越强大的实力，顺风顺水，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把这些世界的其他人当成人..
在他的眼里，这些人，这些生灵，更像是..npc。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明明他还有其他的办法，明明还能战斗，明明还能想办法逃走。
明明..还没有到绝境，但是他就是那么轻飘飘的，选择将整个世界杀死。
是想试试技能吗？是想装逼吗？是想着...无所谓吗？
也是这样想，他就是也是不敢承认自己，不敢承认错误...
那魔障仿佛是越发的气焰凶狠起来，属于秦霄自己的心智越来越极端和逃避。
如果是李渔在这里，恐怕也会被秦霄的境遇吓到。
因为这一步，足足困了他将近两百年...
认清自我，接受自我，坚定自我，或是改变自我，说易行难，谈何容易。
但只要迈过这一步，成神路上，将一片坦途。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神只，他们大多数都有非常鲜明的个人特征，也就是...神性！
乖张，孤僻，残忍，大爱，守规，肆意...
皆是因为，那是祂们的自我，那是祂们自我认同之后，存在的理由。
所以，不要妄想改变神只，不管是暴力还是祈求。
即便是拥有诱惑与蛊惑的神权也不行。
祂们最终都会回归自我，否则就是神陨。
未知的空间里，有一丝白色的光芒透出。
已经意志和记忆都恍惚的秦霄呆滞的抬起头。
无边的魔障之中，丝丝缕缕的记忆向着他飘飞而来。
就像是掉落深井之人面前垂下的绳索，像是陷入黑暗之人眼前出现的灯塔。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一段段零碎的记忆重新出现。
从他穿越以来，短短半年多时间，原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啊。
从白灵，伊莉雅，到叶晴雅叶晴欢，有周磊柳飘飘，还有云芸，千云，步菲菲。
建木，呦呦，菁菁的呆萌互动，一次次舍生忘死的战斗，一次次强化进阶。
所有的记忆仿佛形成了锚点，开始拉扯他的思绪。
良久，秦霄叹了一口气。
我...确实做错了。
漠视生命不是他的本意，无端杀戮也不是他的意愿，他觉得自己也没资格随意决定亿万万生灵的生死。
不过要再次面临生死抉择，他依旧会坚持这个选择，因为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他的御兽，他的女人，他没办法放弃...
但是在那之前，他必定会拼尽全力，而不是草草的决定。
说他虚伪也好，自欺欺人也罢...
秦霄认清了自己的内心，自嘲的一笑。
“我还真是个普通人啊，自私自利又想心安理得，钻牛角尖倒是挺厉害的...”
不过，至少以后，他会仔细审视自己的力量，权衡自己的行为。
而不是理所当然的自认高人一等，甚至是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