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沈棠告诉他流云国也有灵尊出现,他便忍不住想,这和寒枝背后那位是否是同一个人。
毕竟在沧澜洲这种地方,同时出现两位灵尊的可能性不大。
自从知道寒枝背后有灵尊撑腰后,他便没有再动过去招惹寒枝的心思了。
可她不能为他所用的话,那么对他来说终究还是个变数,万一她和萧景玄搅在一起……
“殿下?您好了吗?”
萧景辰正沉思着,门外忽然传来侍从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闭了闭眼,很快又睁开,将玉牌收回,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打开这间客房的房门。
推开房门,庭院中简单的景致映入眼帘,廊下的灯笼写着一个“夏”字。
亲信的侍从恭敬立于门口,见他出来,先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四下,确认无人经过,这才凑近,低声道:“夏将军刚才醒了一次。”
萧景辰神色微动,眼风一扫。
侍从继续道:“殿下放心,只是睁了一会眼,没什么反应。”
“夏灵呢?”萧景辰淡声问。
侍从答:“夏小姐听说将军醒了,便立刻过去了,现在正在那边守着。”
萧景辰不再开口,迈步下了台阶,穿过夏府的重重回廊,来到一处卧房前。
两名侍女小厮各自守在门口两侧,见到他,压低声音行了个礼。
萧景玄跨过门槛,一进去,便看到夏灵背对着他守在床前。
床上趟了个嘴唇发白的中年男人,浓眉宽额,唇上蓄胡,长久的昏迷令他脸颊微微凹陷,略显消瘦。
然而即便是如此,他身上也依旧散发着一股威严凌厉的气息,一眼就能看出是久经沙场之人。
夏灵正坐在床前,双手紧紧握着他的一只手,以祈祷的姿势抵在额头,担忧和愁绪布满眉间。
她一心沉浸在担忧里,完全没有发现萧景辰的到来。
直到萧景辰的手落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她这才抬头,露出一张形容憔悴、眼下乌青的脸。
“……殿下?”
她一开口,声音微微沙哑,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休息。
萧景辰望了一眼床上的夏山,温柔的语气流露出心疼,“下人说你休息还没到一个时辰就又来守着了,这样不行,再回去歇歇吧。”
“不。”夏灵缓缓摇头,视线又落回夏山身上,“我得守着父亲,说不定他一会还会醒过来。”
她掖了掖父亲身上的被子,思绪忍不住游移,有些想不明白父亲究竟是因为什么才陷入昏迷,还查不出症状。
之前父亲分明还好好的,可五天前,他忽然就毫无征兆地陷入了昏迷。
她起初以为父亲是在军营劳累过度病倒了,陛下得知此事,还派了宫中医官来看。
可没想到,医官却说父亲的身体没有问题,再三也查不出昏迷的原因。
陛下又让洛家家主洛松和炼丹工会的苏智会长来帮忙查看,却没想到,他们也瞧不出原因。
刚才下人来报,说父亲醒了。
这是这么多天来父亲第一次醒过来,她急忙赶来,却发现父亲又昏了过去。
夏灵一颗心一连沉了好几天,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叹了口气,发现夏山的嘴唇有些干裂起皮,便拿起旁边的茶杯,用手微微托起他的后脑勺,想喂他喝些水。
正在这时,门外的小厮轻手轻脚走进来,轻声禀报:“小姐,秦副将来了,问将军是否好转了些,是否让他过来看将军一眼?”
秦副将跟随夏山多年,既是夏山的手下也是兄弟,夏山骤然病倒,他手底下的人个个都很担心,秦副将更是天天来探望。
夏灵闻言,下意识看了萧景辰一眼,吩咐道:“你们先招待着,告诉秦叔,我即刻就过去。”
父亲病倒后,她担忧得六神无主,萧景辰第一时间来到她身边,这几天也一直在帮她照顾父亲。
虽然他们已经互通心意,但她还没有和父亲坦白,两人终究还没有正式的名分。
在外界看来,他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萧景辰这几天来夏府,自然也是悄悄来的,未曾引起别人的注意。
若是让秦副将过来,两人撞上了,不好解释。
小厮正要应声,忽见萧景辰接过了夏灵手里的茶杯,“这里我帮你守着吧,你去告诉秦副将一声,也免得他担心。”
夏灵一愣,“可已经劳烦殿下许多天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萧景辰就将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心疼道:“这种时候,让我也帮你分担一点,好吗?”
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暖意,夏灵宽慰了些,信赖地点点头。
她起身跟着小厮去了大厅见秦副将,萧景辰目送她离开。
她背影消失的瞬间,他眼中的关怀和柔情在那一刻尽数褪去,只余冰冷的算计。
萧景辰转过身,居高临下望着床上的夏山。
他将盛着水的茶杯放回桌上,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悬在茶杯上方。
手指一动,瓶口倾斜,滴下一滴雾白色的液体。
那滴白浊在水面漾开细微的涟漪,很快散开,和澄澈的水融为一体,好似和原来的没半分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