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姐她们谈论李莉的八卦时，女工宿舍里正经历了一场风波。
下班了，宿舍里只剩下李莉蜷在铺位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走廊里传来工友们叽叽喳喳的脚步声，混着飘来的饭菜香，都与她无关。
她一点吃饭的心情也没有，脑子里装的还是白天的事。
吃过晚饭后，几个女工都溜出去玩了，这时宿舍门被轻轻推开，应彩虹端着冒着热气的炒粉进来，塑料碗里的葱花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李莉，快起来吃饭吧......”应彩虹把炒粉放在床头小凳上，马尾辫在她身后晃悠着，“就知道你没吃饭，我在巷口那家摊子买的，加了你爱吃的酸豆角。”她挨着床沿坐下，装出亲昵的样子，摸了一下李莉的额头，“李莉，被机针扎了一下，你就躺这里半天！白天看你脸色就不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李莉身子僵了僵，拉过被子盖住半张脸。消毒水的味道还残留在指尖，混着炒粉的香气，让她胃里一阵翻腾。“没事，就是手疼。”她闷声回应。
应彩虹凑近了些，试图再观察一下李莉脖子上的吻痕：“李莉，你是不是怀春了，嘻嘻......有什么问题就和我说，姐姐我是过来人。”
见李莉依旧不出声，应彩虹劝道，“那个什么外国诗人说的好，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中央一台的动物世界也说了，春天到了，又到了万物交配的季节......”
“还交配！彩虹姐，你说的太恶心了！”李莉的脸和脖子臊得通红，她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女孩，哪受得了这个，赶紧拉起被子蒙住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应彩虹似乎是要故意揭开李莉的外表，引诱着说道，“我谈过几个男朋友，李莉，有男人真的不是坏人，身体愉悦，精神快乐......”
她见李莉把头蒙得更紧，便追击问道，“你和我说实话，陈东方在宿舍躺着，你是不是中途回来了，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话没说完，李莉突然掀开被子坐起，眼睛通红，盯着应彩虹叫道：“彩虹姐，你到底想问什么？”
床的晃动，带动着小桌子晃动，塑料碗在小桌子上摇晃了两下，应彩虹笑容微滞，很快又恢复如常：“瞧你说的，我就是担心你。”她伸手想碰李莉的肩膀，却被对方躲开，“陈东方醉成那样，你一个女孩家，长得又漂亮，我怕他把持不住自己，万一你被他占了便宜......”
“没有万一！”李莉猛地站起来，铁架床发出吱呀声响，“他什么都没做，是我自己不小心！”她抓起枕头下揉成团的纸巾，声音发颤，“你要是想问别的，就闭上嘴吧！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也别在这儿装好人！”
应彩虹突然冷笑一声，目光如炬，盯着李莉泛红的脖颈处。她缓缓伸出手，猛地伸手扯住李莉的衣领，暴露出那片若隐若现的吻痕：“没做什么？那你脖子上这印子是怎么来的？摔一跤能摔出个唇印？”
李莉大惊失色，慌忙用手去捂脖子，向后躲避撞到了墙上，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如珍珠一般落了下来。她哀求道：“彩虹姐，我说了是不小心碰的！你千万别乱说！”
“碰的？我乱说？”应彩虹步步紧逼，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讥讽，“李莉，你当我瞎？这分明就是陈东方亲的！你就别在这儿装无辜了！”
“没有，真的没有......”李莉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还否认？你这点破事，还想瞒过我的眼睛......”应彩虹乘胜追击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东方一定抱了你，亲了你！而且，你身上也被他摸光了吧？”
李莉被应彩虹恶毒的语言攻击，顿时说不出话来，只顾捂着脸哭泣。
看到李莉哭成泪人，应彩虹内心一阵痛快，哼，小样儿，还想和我抢陈东方......
就是柳姐，我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别说你一个小小的李莉！
听说现在柳姐和陈东方已经明铺暗盖了，我才不在乎，我那是先让给她的，早晚她要把陈东方送给我......
我被赵副总骗了，想做副总夫人做不上，恰好陈东方又当上了老板，哼，这个老板娘，我是当定了......
凡是一切想要靠近陈东方的女人，我都要把她们清理干净！绝对不允许一个人挡我的路......
应彩虹摸清楚了李莉的弱点，这个小女孩脸皮薄，最怕丑事被别人知道。应彩虹决定彻底打败她，让她不能惦记陈东方一丁点，这样自己才有机会。
她又冷笑一声，“李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我的床上有一块是湿的，还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你是不是发情了，引诱得陈东方做了那种不要脸的事情......”
“你怎么这么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呢，万一中招了怎么办？这么年轻，怀上了孩子，是打掉还是留下？你早早告诉我，我这里有安全套，可以借给你用......”
“要不，你现在就赶快去买个药吃上，以防万一......”
“你不去？那万一怀上孩子怎么办......我明白了，你是想留着这个孩子，来要挟陈东方！毕竟陈东方是个老板，虽然工厂小，但也是老板呀，你以后傍上他，就吃喝不愁了，也不用和我们一样踩机器了！李莉，以后你当了老板娘，可要照顾我们呀，嘿嘿嘿......”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在狭小的宿舍里回荡，“我看你就是想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应彩虹刚说到这里，没想到李莉愤怒之极，突然伸出手来，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脸上显出五个通红的手指印。
应彩虹惊讶地道，“你敢打我？”说完便伸出了手。
李莉以为应彩虹要打自己，赶紧躲到一旁。没想到应彩虹竟然出其不意，向着李莉的长发抓住。李莉她还没来得及反击，头顶传来一阵剧疼，这才知道头发被应彩虹狠狠抓住了。
应彩虹可不是一般人，她出来打工好几年，和不少工友打过架，已经掌握了打架的要诀，和女工打架，第一招就是狠狠抓住对方的头发，对方有力也使不出来，只能任由自己蹂躏。和男同事打架，自然是打不过的，她的绝招就是趁男同事不注意，伸出指甲抓花男同事的脸，再跑到别人面前痛哭。
李莉被应彩虹揪住头发，头皮传来阵阵剧痛，让她“啊啊”大叫起来。李莉顾不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左手死死攥住对方抓着自己头发的手腕，右手胡乱朝着应彩虹脸上抓去。应彩虹侧头躲开，李莉的指甲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在皮肤上留下三道红痕。
“放开！”李莉嘶吼着，双脚用力蹬地，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去。两人重重地摔在堆满杂物的地板上，撞翻了一旁的塑料桶，桶里没晾干的工服哗啦啦地盖在她们身上。应彩虹反应极快，翻身将李莉压在身下，膝盖顶住她的肩膀，双手掐住她的脖子：“跟我斗？你也配！”
应彩虹骑在李莉身上，得意地看着她，“臭婊子，以后隔陈东方远一点，这是老娘看中的，他不是你的菜！今天敢勾引老娘的男人，老娘要好好教训你！”
应彩虹又抡起胳膊，“啪啪”两声，打在李莉脸上，“我告诉你，你再敢去勾引陈东方，我看见一次，打你一次，非打得你找不到北不可......”
李莉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憋红的脸上青筋暴起。脸上挨了一个人巴掌后，她突然暴起，抬起膝盖，狠狠顶向应彩虹的腹部。应彩虹闷哼一声，掐着她脖子的手松了些。李莉趁机一口咬在应彩虹的手臂上，咸腥的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啊！”应彩虹尖叫着松开手，挥起拳头朝着李莉脸上砸去。李莉偏头躲过，拳头擦着她的耳朵掠过，重重砸在空气里。两人在地上翻滚扭打，李莉的发绳不知何时松开，凌乱的头发糊在脸上。应彩虹的马尾也散了，发丝像蛛蛛网一样披在身上。
铁架床在剧烈的晃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上铺悬挂的床单被扯得歪歪扭扭，晾衣绳“啪”地断裂，袜子、内衣纷纷飘落，盖住了她们扭打在一起的身影。
“别打了！别打了！”一个女工冲了进来，“你们再不停下，我只能给经理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