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不打不相识
与此同时，在丙九坊的一栋大院里，左僧伽正在给黑甲、黑乙打点行装，在左僧伽身后跟着长长的一串小萝卜头，大的七八岁，小的才刚刚会走路，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阿爷给两位阿兄打点行装。
黑甲和黑乙也时不时逗逗弟弟妹妹。
虽是养子，可是左僧伽从来没有把黑甲和黑乙当成外人。
黑甲和黑乙也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兄弟俩都是长着一副不受欺负的脸，一看就是从小到大被宠惯的。
“进了武学不比在家，一定要谨慎，守规矩。”
“千万不要惹事生非，尤其小乙你，别仗着有点小聪明，欺负外地同窗。”
“你那个牙人的兼职也不要再做了，咱家又不缺那点钱，你就好好读书。”
左僧伽就像个老父亲，絮絮叨叨的叮嘱着即将进入安西武学的黑家兄弟，完了又满意的看一眼两人身上的圆领袍，红色的圆领袍真好看。
这是安西武学给录取的每一名学员发的制服。
看着已经成年的黑甲、黑乙，黑母不知不觉又潸然泪下。
当年黑布战死，要不是左僧伽收留，他们祖孙三个早不知道死在了哪里。
“阿娘，你咋又哭了。”左僧伽示意娘子搀着黑母，又让管家牵了三匹马，然后带着黑甲和黑乙直奔城外的武学。
结果才刚出城，冷不丁就从官道边传来了一声断喝。
“好贼子，可算让小爷逮着你了，休走，还我钱来！”伴随着这一声断喝，一匹骏马已经从斜刺里冲过来，跟黑乙的坐骑撞在一起。
随即一道矫健的身影从马背上猛扑过来，一把就将黑乙从马背上扑落在地。
等到左僧伽和黑甲反应过来，只见一个健硕的小郎君已经将黑乙骑在身下，钵大拳头犹如雨点般落在黑乙的身上，而且是嘭嘭作响，听着就疼。
黑甲兄弟连心，顿时就怒了，纵身下马就要去助拳。
结果斜刺里又有一个小郎君催马冲过来，拦住黑甲。
“住手！快给我住手，再不住手，我可就不客气了！”左僧伽连着大喝数声，骑住黑乙的小郎君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打得更卖力。
“哪来的小贼，敢在伊丽府撒野！”左僧伽当即怒了。
不过没等左僧伽动手，官道上就响起了尖锐的竹哨声。
伴随着尖锐的竹哨声，一队不良人已经快速冲到近前，挥舞铁尺不由分说就对着两个小郎君还有黑家兄弟劈头盖脸的一顿打。
左僧伽想拦，结果也挨了一顿打。
虽然挨了打，不过左僧伽也没敢还手。
伊丽府的不良人实蛮横，就算是安王府的豪奴在街上惹事生非，他们也照打，他一个小小的都虞候就根本不值一提。
黑家兄弟同样没敢反抗，只是麻溜的用双手护住脑袋。
那两个小郎君不知深浅，竟然想还手，不过拳头才刚刚举起来，就僵在原地，脸上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竟是熟人！
带队的不良人也认出了那两个小郎君。
“又是你们？刚放出来，就又想进去？你们就那么喜欢蹲班房？”
“这是误会，都是误会。”张乙脸皮抽搐了两下，瞥见黑家兄弟身上居然也穿着安西武学的红色圆领袍，当即说道，“我们都是武学的同窗，正切磋拳脚呢。”
“武学同窗，切磋拳脚？”不良人目光转向黑乙，“真的是切磋？”
“真是切磋，真是切磋。”黑乙伸手擦了一下鼻血，小鸡啄米般点头。
“这位官差，我是伊丽府甲字军的都虞候，左僧伽。”左僧伽一指黑家兄弟，又道，“这两个都是我儿子，确实是安西武学的首批学员。”
“既是同窗之间的切磋，那就算了，不过以后不要在大街上切磋，找个没人的地。”不良人教训了几句，上马走了。
伊丽府豪横，给每个不良人都配备了坐骑。
大约相当于现在的捕快个个都开宝马五系。
等到不良人走远了，左僧伽把脸一板问道：“小乙，到底怎么回事？”
黑乙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是张乙说道：“他骗我们钱，假称可以帮我们买到安西铳，骗走了我们省吃俭用攒的五十银元。”
左僧伽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张乙没有撒谎，当即问：“钱呢？在哪？”
黑乙见瞒不过去了，只能苦着脸从革囊把钱取出来，都换成了金元。
左僧伽将金元夺过，又从随行革囊中取出五块金元，一并交给张乙：“我教子不严，代小乙给你们俩赔不是了，这五块金元算是赔礼，这件事就这样了结好吗？而且你们放心，回头我一定狠狠教训他们。”
张乙却只拿了五块金元：“我们只要自己的五元就好。”
左僧伽又踢了黑乙一脚：“小乙，还不向你同窗道歉。”
黑乙只能转向张乙两人，不情不愿的叉手作揖再致歉：“两位同窗，黑乙在这里诚挚的向你们道歉了，希望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别别别，其实我们两个也有不对的地方。”张乙和王丙赶紧回礼。
一场风波就此消弥无形，此时的张乙和黑乙自然不会知道，不久之后他们两个居然还会结成生死之交，不打不相识，说的就是他们俩。
等到走进安西武学大门，两人已经无话不说。
“黑二，你见过安王吗？是不是身高一丈二，眼睛像铜铃？”
“你听谁说的？尽胡扯，安王跟我差不多高，看着也没我阿爷壮，但是能挽开两百斤硬弓，还能百步穿杨。”
“不愧是安王，我只能挽开一百八十斤硬弓。”
“一百八十斤？”黑家兄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默不作声跟在后面的左僧伽也投来诧异的一瞥。
张乙又问黑乙：“黑二，你能挽开多少斤的硬弓？”
“我啊，比你差了一点。”黑乙赶紧把话题岔开，“你们瞧，那边过来的就是安王。”
张乙和王丙顺着黑乙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一眼看到马璘，两小只顿时一缩脖子溜之大吉，没看见，没看见我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