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你非要在朕最感动的时候,说出这种想让朕扇你的话吗?”
“!!!”
武曌看着高阳,想到这话语中的龙袍意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的道。
天知道她内心有多感动。
天知道她听完这句话后,有多想咬死高阳!
“咳咳!”
高阳见状,立刻出声道,“陛下息怒,臣不过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这龙袍威严厚重,乃是国之象征,臣又岂敢真的亵渎?不过是见陛下心绪激荡,不忍见您沉湎于亏欠之感罢了!”
“真的?”
武曌挑了挑眉,一脸质疑的道。
“自然是假的。”
高阳很实诚的道。
武曌:“……”
眼瞧武曌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高阳立刻转移话题的道,“但正如臣方才所言,这些钱财,本就是为陛下,为大乾准备的,如今时机已至,正好用于此番国运之战。”
武曌闻言,心绪也渐渐平复,只是狠狠剜了高阳一眼,将这个无理的要求记在了心底。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满库的金银珠玉,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开口道。
“朕从国库与内库挤出七百万两,再加上你这五六百万两,总计已超一千三百万两,虽仍有缺口,但朕之前所想的那些酷烈之法,也能弄上几百万两!”
武曌深吸一口气,凤眸之中燃烧着熊熊火焰,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支以大乾举国之力打造的庞大军团。
“一千五百万两!这就足以支撑起这场前所未有的远征!”
“朕可征调全国良驹战马,武装十万铁骑,十万精锐步卒,再征发三十万民夫以驴车来保障那漫长的补给线……”
她看向高阳,拳心不自觉的攥紧,“高阳,你说得对,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若能换来大乾边境的百年太平,为后世奠定一统之基,纵使朕背负骂名,也在所不惜!”
“陛下圣明!”
高阳躬身,眼中满是赞许与认同。
他要的,就是武曌这份超越寻常帝王的魄力与格局。
“只是,朕有些好奇,你这假死之局,具体当如何布置?又如何能确保瞒过天下人,尤其是匈奴、齐国、燕国的细作?”
高阳闻言,一脸自信的道。
“此局欲要完美,关键在于循序渐进,第一步,便是要塑造陛下的昏庸形象。”
“昏庸?”
武曌眉头微蹙。
“不错。”
高阳点头,“陛下若不昏庸,那臣之死,就显得漏洞百出了。”
“但这也好伪装,陛下要发起国战,要搞钱,那些涸泽而渔的政令,便是最大的体现,陛下只需以修缮皇陵,翻修皇宫,还有什么大运河为借口,开始大肆敛财,这便相得益彰!”
“雄心壮志,却又步子迈得太大!”
“此乃昏庸之一!”
高阳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其次,便是美色。”
武曌闻言,脸色顿时有些不太自然,立刻想到了张平、张寿献上的那个和尚,不禁没好气地道。
“说到美色……张平张寿那两个蠢材,刚给朕献了个貌美的和尚,说是方外之人,品貌非凡。”
高阳顿时来了兴趣:“哦?人呢?此人或可一用。”
武曌冷哼一声,语气平淡无波:“朕看着厌烦,下令拖出去砍了。”
高阳:“……”
好吧,这很武曌。
高阳摸了摸鼻子,继续道,“无妨,人没了可以再找,而且砍了个阴柔的和尚正好,这次正好换一种!”
“换哪种?”
武曌一脸疑惑。
“换猛男!”
高阳斩钉截铁的道,“身形魁梧,孔武有力,面容刚毅甚至略带粗犷的猛男!”
“陛下可以再去暗示张平张寿兄弟,从锦衣卫中,或从军中、民间,搜寻此等有用之猛男,充入宫中,名为……贴身侍卫,制造出陛下宠幸的假象。”
武曌:“……”
她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一下那画面,顿时浑身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一想到打废匈奴,一统天下,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高阳解释的道:“此举有多重好处,第一,猛男形象与之前张平张寿所献的俊美和尚形成反差,给了陛下一个合理的理由,陛下不是不好美色,而是喜欢猛男!”
“第二,将这些猛男置于锦衣卫体系内,给予他们一定的监察、缉捕之权,他们为了固宠和完成任务,必然会不择手段地为陛下搞钱,推行那些诸如算缗、告缗、卖官鬻爵等得罪人的政策。”
“陛下只需稳坐宫中,一切骂名由他们来背,他们就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也是最合适的替罪羊。”
高阳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待到此战功成,国库充盈,隐患已除,陛下便可顺势以清理奸佞,以正朝纲之名,将这些掌握了太多秘密,惹得天怒人怨的猛男一举铲除。”
“届时,陛下不仅肃清了内部,还能收获民心,完美洗白,重掌乾坤。”
“嘶!”
武曌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凤眸中精光闪烁。
“好狠的计策!”
“高卿,你此举……当真是一石数鸟,将这局做得堪称完美!”
武曌虽然觉得此计过于酷烈,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条好计策。
这黑锅……能不自己背,那自然更好。
武曌缓缓点头:“朕……准了,只是,委屈高卿要演一出‘死谏’的戏码了。”
“死谏?”
高阳摇头道,“死谏太过刻意,臣觉得不太好。”
“那高卿想怎么做?”
武曌闻言,有些意外。
高阳笑了。
那脸上是一种极为变态的笑意。
武曌看的凤眸一挑,心中顿时大定。
“陛下难道忘了屡次入侵的匈奴?”
“战马羸弱的春季,他们都如此急不可耐,那今年劫掠我大乾的次数又岂会少了?”
武曌闻言,凤眸陡然一亮,骤然明白了。
“你是想用匈奴做文章,搞一出朕拿匈奴没办法,逼你出山,你却心寒不出,朕再赐你毒酒的假死?”
高阳笑了。
“陛下圣明!”
“今年匈奴屡次入侵,陛下一定要出兵几次的,但动作不必太大,那自然也取得不了什么太好的战果。”
“这样做的好处有二。”
“其一,这可给匈奴加深固有印象,大乾一旦没了臣,还是如往常一般。”
“其二,合理!”
“河西之战就摆在眼前,匈奴这个大麻烦除了臣几乎无人解决,陛下想到臣,前来找臣出山,这就令后续发生的一切都合理了。”
“陛下大可先来两次,演给他们看,最后匈奴什么时候再次入侵,陛下暴怒,大张旗鼓出宫前来,那就到了臣假死的时候了。”
“到时候陛下从定国公府离开之后,臣嘴角留着黑血,冲出府,嘴里喊点狡兔死,走狗亨,飞鸟尽,良弓藏的话。”
“这出戏,也就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