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南郡。
襄阳城,皇宫之内。
“启禀陛下!”
曹豹面带正色踏步入殿,朝刘表恭敬抱拳道:“臣已查清逆贼阴、庞二氏家业,缴获粮食近三十万石,不计田产,财物珠宝等折合万六千余金,其中多数为阴氏所获,今已尽数归入少府,特来交令!”
他此番查清二氏。
庞氏倒还好说,阴氏的家业当真是令他大开眼界,这些收缴的钱粮当中,有着近九成数,皆是出自阴氏,曹豹对此只能说,不愧是传承两百年的世家。
而这些钱粮。
曹豹更是一分未取,主打一个堂堂正正,且忠心耿耿。
“曹卿辛苦!”
刘表闻言微微颔首,看向曹豹的目光满是赞赏,出言道:“你此番平叛有功,朕会于明日朝议之际,论功行赏。”
二氏的缴获别说是曹豹。
连刘表在除闻之际,都被当场惊呆,他知道治下的世家有钱又有粮,可他也没想到竟会富裕到这种程度。
同时对荆州世家的表现极为不满。
因为他入主荆州后,同样没少找那些不满他统治的世家麻烦,可抄了那么多家,入库的钱粮,和曹豹上交的,可称是天差地别。
那些钱粮又去了何处?
还不是被麾下的世家瓜分,最后只给府库上交了仨瓜俩枣。
刘表如此一看。
眼前的曹豹,那就是妥妥的自己人。
“谢陛下!”
曹豹闻言后,当即抱拳跪地,面带正色铿锵道:“为陛下为朝廷效命,乃臣之职责所在,岂敢言苦!”
“曹卿快快请起!”
刘表见状,快步上去将曹豹搀起,眼中带着欣慰道:“能有曹卿这般忠贞之臣,为朝廷效命,实乃汉室之幸,天下百姓之福!”
“当不得陛下谬赞!”
曹豹闻言连连自谦,心中则是暗戳戳的想道:“刘表这老东西看人真准!”
待曹豹回府,尚未来得及歇息,便被蒯良派人叫到了司徒府。
“阿豹!”
蒯良看着曹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缓声道:“你可知你此番作为,却是开罪了整个荆州的满朝文武?”
在此前的时候。
蒯良还觉得,族中庶女嫁给曹豹,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自家弟弟虽为太尉,实则在军中并无几分实权。
蒯氏能有曹豹作为女婿。
于蒯氏而言,也算是一种补强,结果刘表一道旨意,让曹豹去处理阴、庞二氏,这明显是个得罪人的活计。
结果曹豹就跟脱缰野马一般。
直接把两族彻底按死,哪怕就这样也就罢,反正蒯氏家大业大,还能稳住局面,不曾想这家伙接下来的表现,连蒯良见了都头皮发麻。
“还请子柔公解惑?”
曹豹闻言后佯作不解,朝蒯良恭敬作揖。
“罢了,你且去吧!”
蒯良见此,不由眉头微皱,在深深看了曹豹之眼后,摆了摆手道:“你既已定下婚期,接下来便尽早成婚!”
“谢子柔公成全!”
曹豹面露喜色,再度朝蒯良施了一礼。
“兄长,你?”
待曹豹离去后,蒯越从内堂行出,看向蒯良的目光带着些许疑惑。
因为在早前之际。
他们两兄弟便做好商量,待曹豹来此过后,便解除双方的婚约,不曾想兄长突然变卦,而且还要求尽早成婚。
这是极为不合理的。
毕竟曹豹得罪了这么多人,以后肯定为荆州诸世家排挤,他们蒯氏也将难以独善其身,最好的办法就是解除婚约,同荆州诸世家一般,对曹豹落井下石,从而彻底摆脱关系。
“异度!”
蒯良神色平静,端起茶汤喝了一口,旋即轻声道:“我适才看清了一些事情,依你之见,这曹豹可是蠢笨之辈?”
“应当不是。”
蒯越于一侧坐了下来,闻言后缓缓摇头,神色笃定道:“倘若曹豹乃是蠢笨之辈,何能为昔日武将之首,又何能百战还生?”
“那他缘何要做孤臣?”
蒯良神色莫名,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缓声道:“其于南阳时日不短,当能洞悉荆州局势,其今如此行事,只为讨得那位欢心,可是有些非同寻常啊!”
“兄长的意思是。”
蒯越瞬间明白了兄长的意思,当即面色微变,语气艰涩道:“曹豹此人有问题?”
听兄长这样一说。
蒯越哪里还能不明白,现在回过头想想,还真觉得事态的发展,有些太过蹊跷。
按理说曹豹不是蠢人。
那为何会干这种蠢事?
把自己推到荆州世家对立面,只为得刘表青睐?
看似没问题。
实则非常不合常理。
因为曹豹即将迎娶蒯氏庶女,什么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有着他们蒯氏的帮衬,那都是唾手可得之物。
根本没必要如此极端。
这样一想,曹豹不但有问题,还是非常有问题。
而自家的兄长。
在明知对方很可能有问题的情况下,还要将族中女子嫁出,并要求早日成婚,更令蒯越百思不得其解。
这才是他如此艰难回应的原因。
“异度!”
蒯良摇了摇头,郑重嘱咐道:“只要出了这道门,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荆州其实并不大,曹豹有上面那位支持,我蒯氏也无须看其他家族脸色。”
“可这曹豹?”
蒯越抿了抿嘴,眼中带着紧张之色。
毕竟当真天下有两府三皇,但眼下真正对荆州虎视眈眈的,唯有袁术的大仲府,同样和荆州为敌的,自然少不了太平府。
而同曹豹有关联的。
唯有太平府,因为如今的徐州,为太平府治下,曹豹昔日的家眷是否尚在人世,也唯有太平府知晓。
要说曹豹可能是谁的人。
蒯越第一时间所想的,不是袁术或者刘备,而是雄踞北地的太平府,他相信兄长也这样想过。
可兄长的想法。
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要知道那可是太平府,和世家难以共存的诸侯势力。
“异度!”
蒯越面带苦涩道:“难道你到如今还没有发现,自我蒯氏被选中的那一刻起,我蒯氏便没得选,同曹豹联姻,倘若当真到了那一步,我蒯氏尚能有一条生路,反之,你以为会如何?”
“……”
蒯良闻言面色一阵变幻,随后神色颓然道:“兄长所言不无道理,自蒯氏被有心人选中那一刻,我蒯氏其实也没得选,除非有万全的把握保荆州不失,否则纵有诸多揣测,也只能装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