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要不要一起毁灭世界
病人拒绝留院观察，第二天一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医生苦口婆心一顿劝，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您出什么事我们担不起责任”，千万别死我们医院附近。
他们昨天就安排了往北江医院转院的资料，结果今天一早查房，人手续都快办完了。
“您现在的情况——”
“我心里有数，不劳挂心。”
莫离眼神也不施舍给他一个，办完手续立刻出院离开。
只剩下昨晚给他做手术的医生在门口凌乱，眼巴巴地看着轿车开走，心中充满忧虑。
“主任，莫议员——”
年轻的医生快走过来，额头见汗，表情不安。
“人家想走我能怎么办，我又拦不住。”主任瞥了他一眼。
门口已经看不见车屁股，他摇摇头叹口气，回去找院长汇报情况，让老院长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万一到时候莫离出事，怪到他们头上，那也没办法。
只能指望院长自己努力一点，不要被气出心脏病。
——
从医院回来，莫离已经恢复了正常。
要不是套房内的弹孔和一片狼藉，纪年还以为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事已至此，房间肯定不能再住了。
酒店临时给他们换了次一级的套房，并且免除了所有费用。
酒店经理和北江市的负责人亲自上门赔礼道歉，楼上警察来来往往，声音有些嘈杂。
所幸酒店的隔音不错，关上窗户后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声响。
门口，纪年收下经理送来的果篮和礼物，打发他们走人。
“莫先生现在不想见人，歉意我会替你们传达。”
少年板着一张脸，脖颈缠着纱布，身材单薄而瘦削，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薄长裤。
都是私人手工定制的衣服，没有标牌。
经理肃然起敬，表示完感谢后自觉地告辞离开，没有继续软磨硬泡。
干他们这行的天天和人打交道，知道面对什么人该是怎样的姿态，但市区的负责人显然不懂。
“小屁孩一个，好的不学学坏的，就知道狐假虎威……要不是看在莫议员的份上，谁正眼看他。”
身居高位的负责人表情不屑又隐含不爽。
“张总，您这样想我非常理解，但莫议员很看重那孩子，稍微有点风言风语传出去……”
经理做了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意思大概是：被莫离知道你就等着完蛋吧。
他们公司的酒店品牌遍布全国，但也算不上什么顶尖企业，莫离想让一个市区的负责人下台，甚至不用做什么。
只要他稍微表示一下对张总的不满，总部立马就会开了他，并迅速划清关系。
不想开怎么办？
那只好整个品牌一起承受张总带来的恶果了。
“……咳。”张总轻咳一声，“我随便说说而已，这边监控回头记得删一下。”
“好的。”
经理礼貌微笑。
——
“私人医生下午就能到，京城的医疗团队要等到明天，您感到身体不适随时联系我。”
书房。
杨秘书向着老板汇报工作。
他前一天刚吃了枪子的老板，现在就坐在电脑屏幕前工作，敬业得秘书有点想流泪。
太卷了，人真的要这么卷吗？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又有点感动。
原来莫离不是因为想要私人空间，才禁止他过来，而是惹上了往日的同行，担心自己被波及。
这么关心下属的老板，现在已经不多见了。
“我知道了，你去接他。”
莫离头也不回的应声。
他忙着写报告，向议院汇报昨天发生的事情，着重交代了杀手的恶劣和自己的伤势，表示需要时间静养。
【对方无缘无故攻击我，并对我进行了恐吓……】
【我的身体和精神受到了非常大的伤害，需要一段时间静养。】
莫离面不改色地敲出一段段文字，还暗地里给南木泼脏水，将半年前两位候选人的死亡，也联想到他的头上。
没有明说，但刺杀议员候选人这事，还是很容易联系到一起。
写完报告，莫离感觉到背后的炽热视线消失不见。
他回过头，身后空空荡荡，只有一扇被轻轻拉上的房门。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秘书好像有哪里变了——莫离带着这个疑惑走出书房。
客厅里电视机开着，纪年抱着他的新手柄打游戏，脸颊歪向肩膀，夹着一只冰袋。
他本身体质就差，挨了莫离结结实实一巴掌，红肿现在都没消。
杨秘书临走给他取了只冰袋，匆匆忙忙地下楼坐上警车，先前往警局代表莫离出席内部的会议。
A国现如今风头正盛的议员，在北江市遭遇了杀手的刺杀。这事但凡处理不好，市长搞不好都要被参一本大的。
一时间，北江的刑警大队和要员都赶来了小镇，严阵以待。
说是内部会议，实际上是一场不见血的肃清，专门做给杨秘书看，给莫离一个交代。
警局的局长第一个被革职，紧接着就是酒店周围负责莫离安危的五支小队，该罚的罚该走的走。
一群人面如土色，表情灰败。
而知晓部分真相的秘书什么都没有说，等会议结束，他淡然地看了看腕表，开车前往私人机场。
“我要去接先生的私人医生，先失陪了。”
——
议院批准了莫离的静养申请。
【听到如此令人感到悲伤的消息，实在抱歉……我会派其他人继续跟进医疗保险的政策，但最终还要由你来做汇报。】
一通公式化的寒暄和关心过后，议院表示了理解。
不仅如此，他们派来的新议员没有对外公开，到时调查的结果也会交到莫离手上，由他汇报。
也就是说，这个政策一旦通过，所有的功劳都是莫离的，与那位新议员无关。
他不知道派系内向那位打白工的议员许诺了什么，也并不关心。
复仇的目的和复活的迫切一同消失，莫离失去了一直以来的目标，也没了继续任务的动力。
他打算如他报告中所写的一样静养一段时间，或者干脆当一条咸鱼，混吃等死。
客厅内歪着头的少年还在坚强的游戏，莫离从书房回到主卧，听见外面的游戏声暂停。
纪年握着冰袋贴在脸颊，走到他面前，声音含糊不清：
“要不要跟我一起毁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