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战力之拉跨,超出了崔尧等人的想象。
本还以为怎么也要互相僵持小半个时辰,谁知不过是一刻钟的工夫,对面的枪声就陡然稀少起来,后继无力的境况来的太快,崔尧不禁吐槽道:“这么快的吗?不持久哇。”
风娘子不知何时又溜了回来,悄声说道:“这已经算是吴王麾下比较精锐的士卒了,若是低等士卒,一人才配发五颗弹丸哩,他们少说也有十几颗傍身,已经很难得了。”
崔尧下意识地评价道:“既然弹药稀少,为何还要如此奢靡?就凭这点弹药,搞什么火力压制?他们配吗?不应该瞄准了打才是正经吗?
对了,某家忘了他们的枪没有膛线,便是神射手也打不准,嘿嘿。”
风娘子此刻却替吴王军打抱不平道:“他们又不像大人你们这般久历战阵,能完成射击动作就已然不错了。
须知他们也不过只经历了三个月的火器训练,便是如此,每人也不过打过几十颗弹丸,哪像大人您?
看您刚才也不需瞄准,端起来就打,打了就中的手感,想必您至少也打过几百发弹丸了吧?”
“几百?几百是某家一个时辰的训练数量。
也就是这半年练的少了,有些手生。
便是如此,某家一个月也至少训练五次,每次不低于两个时辰。
去年今日,某家在备战辽东之时,哪一日不打个两千发?
再说昔日某家麾下率领的左武卫、右威卫,随便哪个士卒,一路上谁不打掉个一千多发弹丸?
心疼弹药,还练个什么兵啊?”
“难道妾身旧主麾下,便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
“体力不错,然则以某家观之,仍是插标卖首之徒,土鸡瓦狗之辈!”
说罢,崔尧一个短点射,端掉敌方最高的点位。
……
“外头有枪声!”
“听到了,听到了,想必又是贼寇恐吓我等,且稍安勿躁,朕还耐得住。”
李承乾不受烟雾困扰,显得老神在在。
“咳咳,陛下,您仔细听听,是短点射的声音,还有连发的枪声哩。”
“如此嘈杂,你便如何听的分明?莫不是被烟熏糊涂了吧?”
薛礼扬扬手中的布片,说道:“洞中冰块化了不少水渍,沾湿了捂住口鼻就没那么难受,末将听的分明,绝对是崔贤弟的宝贝。”
“便是听声音,就能分辨出来?”
“末将耍过一次,当真与众不同。”
“他是如何知晓我等被困在此处的?”
“末将不知,但末将知道,我等不能被动等待,需主动出击,里应外合。”
褚遂良疑惑道:“安知不是贼人的诱敌之计?咳咳,欣儿,把你的手帕借于爹爹使使。”
褚欣儿瓮声道:“爹爹不会扯自己衣衫?女儿就这一方手帕。”
“呃~扯不动。”
薛礼随手将自己的布片塞给褚遂良,解释道:“绝无可能,武器特质不一样,他们模仿不了,也无从模仿,我贤弟的神兵从未问世,他们如何能够得知?”
“兵不厌诈啊。”
薛礼一时有些沉闷,不知该如何给这个军盲兼老顽固解释武器的特性是如何的独一无二,老于战阵的人便是听一耳朵,便能分辨出到底是何种武器。
“末将带几个兄弟出去探探,此事一探便知。”
李承乾从善如流,叮嘱道:“爱卿小心。”
“末将省得。”
……
……
与此同时,太行山脉上,与崔尧等人直线距离相距三里,实则至少有七八里路途的敌方。
崔韬与程处默率领着三千悍卒,如脱缰的野狗一般,亡命奔袭在崎岖的山路之上。
“快,快!都给老子把所有辎重抛下!只带战斗所需,每人保留一个基数的弹药,其余全部舍弃!”
“副总管,这半个猪头,是我早上才问老乡买的,一点都不重,丢了可惜了。”
“猪头,猪头!再磨叽,你我都要被斩了猪头!快,跟上!”
崔韬一言不发,只是闷头赶路,此刻他只感觉像被狗日了,今早才通过话,确认一切正常,还不到晌午,就传来陛下被人围困的消息。
好端端的,老老实实待在营地不好吗?爬什么山?秦岭不让你爬么,非要钻到太行山上浪。
两位老帅也是,好生生的袭什么营啊?把敌人归拢到一块不好吗?偏偏要打出来好几千的溃兵,徒增烦恼。
两个老不休是痛快了,谁懂安保人员的痛苦?
呸,无组织,无纪律!
三弟也是,他要爬山,你就不能拦一下?今早刚给你通报了有溃兵入山,你就这般不在意?
那厮要浪,你便让他瞎浪?
当初就该听爷爷的,撺掇着三弟夺了那厮的鸟位才是,也省得如今提心吊胆,一日三惊。
当初多好的机会啊,那厮不义在先,我崔氏便是倒反天罡,亦有道义在身。
如今与皇室搞得这般暧昧,倘若跳反,反倒失了道义。
崔韬脑子里想的有的没的,胸中邪火无处发泄。
突然,程处默喊道:“西北方向有枪声!他娘的,还有狼烟!不对,不是狼烟,是普通烟尘。”
崔韬瓮声瓮气的下令道:“全速前进,鸣枪示警!”
“鸣枪示警作甚?不怕打草惊蛇?”
“怎的?你还要潜行偷袭?保住陛下的狗命……性命要紧!”
“你是不是说狗命了?”
“没有,你听错了。”
程处默点头,随即大声传令:“总管说了,全速前进,保住陛下狗命!”
短暂沉默后,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嗤笑声,众人一同大喝:“喏,全速前进,保住陛下狗命!”
崔韬一阵呆滞,亲娘哩,影响仕途哩。
随即一把薅住程处默的脖领子,吼道:“你小子是不是想对某家取而代之?”
程处默嬉笑道:“无妨,无妨,某也喊了,大家都喊了,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会胡说,开个小玩笑罢了,莫要紧张。”
“你最好是这般想的!”
“呐呐,你看看,弟兄们的步伐是不是更快了?某家这招有用吧?”
“就为了这么点功用,你便要搭上老子的性命?”
程处默奇怪道:“你怕个甚,凭你家兄弟简在帝心的德行,陛下便是知道也会一笑了之吧?你心虚个啥?”
“那可是陛下!”
“陛下亲口说过,与我等乃是袍泽之情,袍泽之间开个玩笑咋啦?我爹还抱摔过先帝哩,你这厮好生没趣。”
崔韬一阵气闷,遂怒吼:“还不跑快点?你家袍泽想必如今被当作耗子熏呢。”
“哈哈哈哈,就是如此嘛,每逢大事须有静气,你是主帅,莫要搞得如此紧张,你都这般了,兄弟们还如何放开手脚?我等可是麒麟卫啊!
救驾的泼天大功就在眼前,凡事乐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