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烈星晨瞅见母后气呼呼出来了，她忙追了上去，“母后。”
她回头说道：“等会我去找你。”
凤月瞳乖乖点头，目送她走远。
烈星晨跑在马车旁，“母后，您生气了？是星晨太无礼了。”
裴后推开车窗笑了，“你就是这么变瘦的啊？”马车停了。
她下了马车，“头一回来这熊霸的皇城，你带着母后走走吧。”
烈星晨突然有些紧张，要和母后独处，有些事不得不面对了。
可让她自己提起和凤月瞳的婚事，她又不太好意思。
裴北娅看起来倒是挺平静。
她柔声说道：“星晨，想必你也听到那个传言了，好像所有人都怀疑我养着你们姐弟另有所图。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儿臣不敢。”烈星晨并未正面回答。
“看来是了，我以为只要我打压你，任由旁人欺辱你，你就会失去一身锋芒，只做那个平庸无能的六公主。这便是我的私心，是母后的无能，这是护住你唯一的办法。我并非不在乎你，只是我更希望你能平安长大。”
那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了，当时的她也还年轻，还不到二十岁。
裴北娅并未去看烈星晨，而是自顾自说着，“我是皇后，你娘不在了，我养着你们顺理成章。那个传言我是信的，只是直到此刻，我还不确定是你还是星朝。星朝自小痴傻，所有矛头都指向你，你就像个箭靶子，替他挡住了所有明枪暗箭。星晨，见到星朝杀了星柠，我并不觉得愤怒，反而觉得这是我该做的事。”
裴北娅说到这终于看向烈星晨，她神情严肃，“在我心里星北无人能代替，他才是我的孩子。我养你只是想控制你，这样你便不会威胁星北的太子之位。如今你在熊霸过得很好，母后只有一个要求，永远不要回烈焰，无论发生了任何事，你可能答应母后？就当是还了过往的恩情。”
烈星晨神情复杂，她了解母后的不易。
裴氏女自小阅万卷书，可年少之时便入了宫。母后还未来得及看到这世间的美好，就被架到了那个位置上。
从那刻起她不再是裴北娅，而是太子妃。
后宫是浅妃娘娘的战场，却不是母后的，母后太过高傲。
“无论发生了任何事？即便母后有危险我也不能回去对吗？您真是……您是不是以为这么跟我说了，我就会乖乖听话？可我做不到呢。您的恩情恐怕我是还不了了。”烈星晨的语气中满是无奈，这就是裴北娅啊，想跟她说些狠话，可又太有教养，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你听不懂吗？我养你是为了养废你！是怕你威胁到烈星北！你还死皮赖脸回去干什么？烈焰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人人都说我养了个史上最肥的公主，你和老七是我的耻辱啊。如今好容易摆脱你们了，还没完没了是吧？我养大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烈星晨你别得寸进尺。”
裴北娅一口气说了她这辈子所有难听的话。
“母后。我明白您是为我好，可即便是为我好，您说这些我也是会生气的。您为我好的方式会伤害到我，我也有自尊心的！”烈星晨垂眸，“我不会答应您，你说什么都没用。”
“你真是……蠢货！”裴北娅气的快说不出话来了。
烈星晨倒是笑了，“母后晚几日再走吧，我成亲希望您在。儿臣告退。”
裴北娅忍不住跺了下脚，“站住！不许回烈焰，否则我就不认你了！”
烈星晨并未回头，而是笑了，母后能活到现在，是贵妃娘娘手下留情了。
父皇有什么样的手段她很清楚， 母后担心什么她也很清楚。
可她不再怕了，她的前路并不孤单。
凤月晚站在远处，她是想偷听一下的，本来不用离这么近，但又担心烈星晨难受。
烈星晨走到她面前，说道：“大姐，母后好幼稚，是不是全天下的父母都会犯这样的错误？用自以为最周全的方式护着自己的孩子？”
“是多数父母都会犯的错误，除非是无敌强者。”凤月晚握住了烈星晨的手，“星晨不怕，你还不知道吧。我之前痴傻十八年是离魂了，那十八年我是云端仙和苍凉不休的孩子，是凤家主把我养大。无论是凤容妍、苍凉不休还是云端仙，都是造反起势，我的天性大致也是如此的。”
烈星晨惊大了双眼，慢慢消化着这个信息，并非是因为大姐的过去，而是大姐都想到得陪着她造反了？
或许，这就是家人吧。虽千万人吾往矣。
烈星晨回神之后喃喃道：“怪不得大姐会直接给苍凉王塞个徒弟过去呢，当时我害怕极了。”
凤月晚笑着说道：“那是你适合练他的功夫，你俩体质相似。我要是让凤容慈去跟苍凉不休习武，估计没几天就得断胳膊断腿。”最近小慈忙得很，习武学医制药，成长速度迅猛。
“原来是这样。”烈星晨以为是靠面子，原来还是得看体质。
烈星晨继续说道：“你刚才应该听到了，母后反反复复表达的意思就是我不能回去。待母后回去之后，父皇肯定会动手。裴氏一族又太过一根筋，即便提了他们也不会防备。我都能想到，就算父皇要刺死裴老国公，他也只会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就要看看那位裴老国公，忠的是君还是国了。”凤月晚笑着，这话刚才烈星月也跟她提过。
“有什么不一样吗？”
“自然。”
烈星晨愣了一下，随即了然，“非到万不得已，我可不想谋反，即便谋反也会扶持太子哥哥的。”
“你问过烈星北的想法吗？他真的想做皇帝吗？我看他最近挺乐不思蜀的。”
烈星晨点头，“等我抽空问问太子哥哥。大姐，我去找小瞳了，刚才我俩没说完。”
“去吧。”凤月晚送她离开，之后便回了六扇门。
烈星晨一路小跑到了刑部，她在门口小声说道：“我找凤月瞳，麻烦官差大哥帮我通传一声。”
官差离老远就看出是谁了，这烈焰六公主真是礼貌。
官差刚张开嘴，凤月瞳已经出现在烈星晨面前。于是他又闭上了嘴。
凤月瞳拉着烈星晨的袖子，“咱们进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