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五味杂陈。
别人赚了钱恨不得满世界放烟花，这人倒好，像在等一个早就该来的下雨天。
汤城没接话，反而问：“小瑶，产业园那边的产线，安排好了没？”
他压根不关心谁来视察，只操心生产线能不能准时跑起来。
臧小花赶紧点头：“都安排到位了！汤董，这次真不能马虎，上面的人来了，要是哪处不周到，回头一汇报，咱们前头所有努力都白搭！”
她连夜飞回来，就怕接待出岔子。
连她爹都打电话叮嘱：“你得盯紧点，汤城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表面人畜无害，骨子里冷得像冰，要是真闹僵了，他能一句话不说，直接掀桌子。”
“接待你全权负责，”汤城喝了口茶，伸了个懒腰，“但记住，咱靠的不是欢迎横幅和红地毯，是产线上那一个个拧紧的螺丝。”
他揉了揉脖子：“你回来就好，我这几天终于能睡个整觉了。”
“夜深了，你也赶紧回屋歇着吧。”
他看了眼她发红的眼睛，有点心疼。
最近这阵子，臧小花天天泡在园区，睡在办公室，凌晨三点还盯着数据报表改流程。
产线才刚开机，一百条生产线，每条都是活的老虎，稍有不慎就炸。
她一个总裁，亲自盯焊点、查电流、蹲食堂看员工能不能吃上热饭——比他这个董事长还累。
“我不回了，”她摆摆手，笑得有点倔，“大伙儿都在加班，我当老总的，哪能先走？今晚我就睡宿舍，凑合一宿。”
她说完，眼神亮得跟刚充完电的电池似的。
从炭基芯片那事儿一成，别说网友炸了锅，连臧小花自己都差点以为在做梦。
她心里门儿清——这玩意儿压根儿不可能成。科学原理摆那儿，材料瓶颈、工艺门槛、良品率……哪一条不是拦路虎？可她信汤城，信他那股不要命的劲儿，才悄悄留了那么一丁点儿指望。
结果呢？真成了！
还快得离谱，比预计早了整整半年。
“汤董，接下来咋安排？”臧小花根本没功夫激动，话头一转就砸在工作上。
汤城一听，眼睛立马亮了。
自打臧小花去电子产业园蹲点，他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捋过全局了。总部那帮人，个个是实干派，可都扎在细节里拔不出腿，没人敢抬头看天。臧小花不一样，她不光懂技术，还懂怎么让技术变成钱，变成话语权。
林大强能扛事，但论格局，差了她一大截。
“小花，再牛的技术，锁在实验室里也是废铁。”汤城靠在椅背上，语气慢，但字字砸地，“炭基芯片是强，可强不等于卖得动。得让老百姓觉得，买手机、买电视、买家电，认炭基芯片，才不亏。”
“咱们目标就一个：30%。市场里三分之一的芯片，都得是咱家产的。”
这话一出，会议室静了两秒。
系统任务就卡在这儿——不到30%，算失败。
现在龙腾是火，手机卖疯了，可手机用的芯片，顶多占全球芯片总量的5%。剩下的95%，全是家电、汽车、工业设备里那些大块头、低精度的“糙货”。想凑够0.35万亿颗芯片的出货量？光靠龙腾自己砸钱建厂？别闹了，砸破产都搞不定。
“两条路。”汤城掰着手指头说，“一条，咱自己干，建五十个新厂，砸两万亿，硬把产能拉到四千亿起步——纯属自杀式冲锋。”
“另一条，叫联盟。咱不生产低端芯片了，28nm以上的，全让别人做。咱们只掐住14nm以下的高端命门，卖专利、收授权费。”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点冷光：“国内企业，授权费打折。国外？门儿都没有。想用我们的技术？行，先交三倍钱。”
这话一出，满屋人倒吸一口凉气。
但没人敢笑。
他们知道，汤城不是在谈生意。
他在布局。
第二天，集团高层开会。
臧小花一开口，就说：“上面来人了，要视察。”
话音一落，会议室像被点了火。
所有人站起来的姿势都比平时齐整。
没人傻，都懂——这不是普通的检查。这是官方盖章：龙腾，是国家队的种子选手了。
过去这些年，他们看太多了。
水果手机当年靠米国背书，龙腾手机刚想冲进欧美，就被一纸禁令拦在外头。如今满大街都是人从中国代购龙腾手机，偷偷带进美国，转手加价卖，朋友圈还发：“今天又去洛杉矶海边逛了，顺便帮朋友带个手机。”
三棒呢？更绝。
金融危机那年，公司快断气了，高丽政府直接砸钱，全国动员，把三棒托住了。不是慈善，是命根子。三棒倒了，高丽的高科技脸往哪搁？
跨国企业，哪有真独立的？背后没国家撑着，就是纸老虎。
当年三棒为了活命，被迫把大半股权卖给米国资本，换的是“安全”二字。
汤城坐在上首，没说话。
可谁都听见他心里的话：
我们，不能走那条路。
我们要的，不是别人的庇护。
是别人，求着跟我们结盟。
如果高丽真有华夏这么硬气，三棒集团用得着把大半股份贱卖给人家吗？
到现在，六成以上的股份早被米国资本攥在手心了。
这意味着，公司一年拼死拼活赚的血汗钱，六成以上都得拱手送人，当分红孝敬。
米国人呢？压根没出几个大钱，就靠一张嘴说“我罩你”，白白拿走大头利润。
这哪是投资？分明是明抢，不过是披了层商业外衣的抢劫。
三棒要是敢不认，米国只要动动手指，立马能让你公司关门大吉。
可龙腾不一样，米国不敢直接上硬的，只能绕着弯子断供、卡脖子、搞技术封锁。
要不是背后站着一个越来越强的祖国，龙腾早被那帮财团连皮带骨啃干净了。
所以说，企业强不强，关键看祖国硬不硬。
难怪公司上上下下这会儿激动得不行——从今往后，咱们在国际上也有靠山了！
以前被人堵门、被拉黑、被踢出市场，那种憋屈劲儿，以后再也不可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