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宫里的这个女儿,荣安侯对夫人的不满和怒意不觉消弭了几分。
无论如何,都得看雪嫔娘娘的面子。
侯府不能闹出丑闻,雪嫔娘娘的生母更不能坏了名声,否则,叫娘娘如何自处?
娘娘深得太后喜欢,即便皇上如今对她态度平平那又如何?皇后娘娘即便与皇上夫妻情深,又还能情深几年?待皇后娘娘年老色衰,就不信皇上眼睛里还能只有她一个。
雪嫔娘娘青春正好,又有太后娘娘撑腰,前途不可限量。
皇上再如何宠爱皇后娘娘,宫里也还没有皇子啊,唯有两个公主,也非嫡出......
种种因素叠加,不由得荣安侯不内心火热生出野望。
那么,他的夫人自然也必须贤惠端庄、品格高洁,一切不好的嫌疑都不能沾惹上。
更何况,就算那许氏真的是安氏的女儿又如何?跟宫里的雪嫔娘娘比起来,她差得远了,没有个为了她连累了雪嫔娘娘的道理。
更别提她还那么可恶,根本没有把自己这个亲爹放在眼里,如此狠心狠意的对付白宝应,不给半分面子,即便这真是自己的女儿,又要来何用?
荣安侯知道妻子没说实话,但他也不打算问了。
“你还知道为雪嫔娘娘着想,那可就想好了,凡事都要周全仔细,别留下什么把柄漏洞,万一叫人抓住了,平白害了雪嫔娘娘。”
荣安侯夫人大喜,“侯爷放心,妾身保证绝对不会有什么连累了雪嫔娘娘。”
武宣侯府中,许知春安慰陆音。
她不在意的事不敢说陆音会不会在意,即便不在意,只怕也依旧会感到心寒。
荣安侯还真是冷血无情!
说心内毫无波澜、完全无动于衷显然不可能,对荣安侯夫人她自然是恨之入骨,绝不会有半点儿期待,可是对素未谋面的生父,陆音多多少少在内心深处还存在着一两分希望。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盼着什么,但总归是未曾死心。
她料到即便白氏所做的一切暴露了,荣安侯也肯定不会因此就将她休弃,但总归会有点儿反应吧?
结果她失望了。
荣安侯装聋作哑,完全没有责怪白氏一丁点儿的意思,反倒对着许知春说出了“血浓于水”的暗示,示意她白白放过白宝应。
真是可笑!
陆音满腔悲愤,根本不需要许知春的安慰。
“姐姐不用安慰我,我没事,我没有那么傻,更不会犯蠢到都这样了还主动贴上去。他冷血无情,我反倒轻松多了。我爹娘的仇,我报定了。”
许知春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你还有我们,还有计公子,放心,这个仇咱们是一定要报的。”
“嗯!”
不多会儿,计应玄也匆匆来了,自然是奔着陆音而来。
许知春一笑,也就识趣的将时间留给两人,自己去找梁明朗说话了。
白宝应被判了杖责二十、流放西北三年,那几个奴才自然更没讨着好,一顿板子打了个半死,衙门里通知荣安侯府去接人。
他们是奴才,半等同于物件,做错了事,也算是主子的从犯,处罚反倒没有白宝应那么重。
所以流放的事儿,反倒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在九城兵马司衙门里狠狠吃了苦头的白宝应,哪儿还有半分当初的嚣张?整个人狼狈不堪、畏畏缩缩、鹌鹑似的早就吓破了胆。
像他这种欺软怕硬之徒,一旦吃到了苦头立马就怂了。
流放上路那天,白宝应又怕又惧,但半点儿也不敢反抗,只敢哭,甚至都不敢嚎啕。
他以为娘和妹妹、姨妈姨父他们一定会来送自己,会送马车、送伺候的下人、送银子以及一应的吃穿用物,就算流放的事实无法改变了,好歹也安慰安慰他,让他路上不至于吃苦受罪、让他有个盼头啊。
不想,鬼影子都没见一个......
他哪里知道?他的母亲和妹妹被瞒得死死的根本一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路,而他姨妈姨父被许知春和梁明朗逼迫答应,荣安侯府根本不能出面。
因此他只能凄凄凉凉上路。
押送的官差不知道听他念叨了多少回,说什么他娘、他姨妈姨父肯定会来看望他,肯定会送银子送吃穿用物,官差们还眼巴巴的盼着也跟着发个财呢。
能趁机搭上荣安侯府倒也不错,他们不在意给侯府送个顺手人情。
熟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竟是一无所有。
官差们失望极了,不免认为白宝应就是个撒谎精、吹牛大王,连嘲带讽带骂,对他态度更恶劣了。
白宝应一个大男人,崩溃大哭,心里怨恨至极。
什么亲人,假的,统统都是假的!
都是自私自利的东西!
乐善侯夫人设赏花宴请客,请帖递到了武宣侯府。
许知春没有不去的道理,与梁明朗笑着商量要如何去。
梁明朗担心她被人欺负,其实不太愿意她参加这些宴会,但也知道她如今身为侯夫人,不赴宴等同于自绝圈子,更委屈了她。
“和各种乐善侯府......以礼相待就算了,若是没安好心,知春你不用给他们面子,总之你不能受委屈。等宴会结束,我去接你。”
许知春笑着点点头:“放心,冯嬷嬷都跟我说了不少,我心里有数。”
梁明朗这才一笑作罢。
不安分的齐娘子,早就被许知春拿捏了错处撵出去了,院子里如今是秦青嬷嬷做主,大小丫鬟们可算都看清楚了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哪儿还敢有半分轻视糊弄之心?
无不规规矩矩、恭恭敬敬。
冯嬷嬷更是其中精明又精明之人,许知春问什么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许知春没想到问的,她想起来了也都主动殷勤的说了。
所以这乐善侯府,许知春也了解一些。
乐善侯有个庶女嫁给了同样在平叛之战中立了功的孟将军为妻,这本来也没什么,但孟将军发迹之前已有妻子,如今当了官、攀上了高枝,毫不犹豫的贬妻为妾。他的妻子不堪忍受,和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