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浩把还剩半截的烟头弹进空啤酒罐里，\"嗤\"的一声轻响。他盯着m市凌晨三点依旧灯火通明的街道，可街上连个醉汉都没有。玻璃窗映出他左手上那道歪斜的疤痕，从虎口一直延伸到小指。
\"浩哥，这么耗着真不是办法。\"狗明把玩着弹簧刀，刀刃在指缝间翻飞，\"来m市都两周了，连场像样的架都没干成。\"
阿杰蹲在墙角数着钱包里的钞票，头也不抬：\"上周好歹还有大排档能收保护费，现在连烧烤摊都关完了。\"
\"回S市？\"狗明突然收刀入鞘，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钟浩猛地转身，西装下摆掀起一阵风：\"回去？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被赶出S市的？\"他指着窗外，\"现在有老板出钱让我们打天下，这就是翻身的机会。\"
刀疤强从里屋走出来，右眼到嘴角的疤痕在顶灯下泛着青紫。他扔给每人一罐啤酒：\"那些老板精着呢。他们给的钱只够我们吃住，可他们的夜场关一天就亏十几万租金。耗不起的是他们。\"
狗明突然坐直身子：\"浩哥，我刚查到郭华年不光做夜场，在城东还有两个工地。\"他掏出手机划拉着照片，\"每天现金进出至少三十万。\"
钟浩盯着照片里戴着安全帽的中年男人，郭华年正笑着给工人发红包。他摸出手机拨号，等待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沈老板，我是钟浩。\"他按下免提键。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的声音：\"m市有进展了？\"
\"还是老样子。昨晚我们转了七个场子，连保安都撤了。\"钟浩看着兄弟们期待的眼神，\"郭华年这是要跟我们打持久战。\"
沈道庆的冷笑声透过话筒传来：\"从今晚开始，每天砸他三个场子。记住，你们的人不要露面。\"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明天我派阿丽过去，她在G市管过十二家夜总会。等拿下m市，三市的场子给你三成干股。\"
挂断电话后，狗明兴奋地踹翻了茶几：\"三成！浩哥，这下发财了！\"
刀疤强却皱着眉：\"沈道庆这么大方？他在G市的场子每月流水至少两千万。\"
钟浩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二十年前的旧码头。七个年轻人勾肩搭背，最中间的就是年轻时的沈道庆和郭华年。
\"他们当年一起打天下。\"钟浩指着照片边缘模糊的人影，\"后来为了一批走私货，郭华年杀了沈老板的亲弟弟。\"
阿杰突然插话：\"那工地还去不去？明天正好发薪日。\"
钟浩把照片收回口袋：\"先等阿丽过来。狗明，你去城东摸摸底，记清楚运钞车的路线和时间。\"
窗外传来环卫车的声音，天快亮了。钟浩拉开窗帘，晨光落在他无名指缺失的左手上。十年前在S市码头，就是郭华年的人砍掉了这根手指。
\"浩哥，早餐吃什么？\"狗明揉着肚子问。
\"沙县小吃。\"钟浩套上外套，\"顺便看看哪家店还敢开门。\"
他们走出出租屋时，隔壁早餐店刚拉起卷帘门。老板娘看见这几个纹身男人，吓得又要把门拉下来。钟浩却掏出两张百元钞票：\"四人份的拌面，加卤蛋。\"他顿了顿，\"以后这条街的店，我罩着。\"
老板娘颤抖着接过钱，锅里升起的蒸汽模糊了她惊恐的表情。狗明趁机顺走柜台上的一包烟，被钟浩瞪了一眼又乖乖放了回去。
\"要让人怕你，也得让人服你。\"钟浩的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回屋的路上，阿杰突然压低声音：\"浩哥，三点钟方向。\"
街对面停着辆黑色奔驰，车窗贴着防窥膜。但钟浩还是认出了驾驶座上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郭华年的司机。
\"有意思。\"钟浩故意提高音量，\"告诉郭老板，今晚八点，我们在金色年华等他喝茶。\"
奔驰车立刻发动开走了。刀疤强摸向后腰的匕首：\"要不要跟上去？\"
\"不用。\"钟浩接过早餐袋，\"让他去报信。今晚开始，m市要变天了。\"
狗明边吃拌面边翻手机：\"查到了，郭华年今天在帝豪酒店有个签约仪式。\"
钟浩突然笑了，他掏出沈道庆给的备用手机，发了条短信。五分钟后，手机亮起回复：\"已安排。阿丽下午三点到。\"
\"都吃饱点。\"钟浩把卤蛋分给兄弟们，\"晚上可能要忙通宵。\"
阿杰突然想起什么：\"浩哥，要不要叫上老六他们？上次在S市...\"
\"不用。\"钟浩打断他，\"这次我们要用脑子。\"他指着太阳穴，\"沈老板要的是整个m市的夜场，不是几具尸体。\"
正午的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照进来，钟浩左手的伤疤在光线下像条蜈蚣。十年前那个雨夜，郭华年就是用这把刀砍了他的手指，现在该连本带利还回来了。
\"准备家伙。\"钟浩站起身，西装袖口露出腕上的劳力士，\"今晚过后，m市就姓沈了。\"
狗明突然想起什么：\"浩哥，要是条子...\"
钟浩从鞋盒里取出五个对讲机：\"沈老板打点好了，今晚消防演习。\"他挨个调试频道，\"记住，只砸东西不伤人，特别是穿制服的。\"
下午三点整，门铃准时响起。站在门外的女人穿着职业套装，手里却提着个高尔夫球袋。
\"阿丽。\"她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沈总让我带了些'办公用品'。\"
钟浩拉开球袋拉链，里面整齐码着五根棒球棍，手柄都缠着防滑胶带。最底下压着个信封，装着五张今晚消防演习的通知复印件。
\"专业。\"刀疤强吹了声口哨。
阿丽摘下墨镜：\"沈总让我转告各位，金色年华的监控系统会在七点四十五分故障半小时。\"她看了眼手表，\"现在，我需要了解各位的详细计划。\"
钟浩给她倒了杯茶：\"很简单，我们要让郭华年明白，在m市，夜晚属于沈老板。\"
窗外，那辆黑色奔驰又出现了。这次车后还跟着辆银色面包车。钟浩拉上窗帘，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