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了6月26日，荷兰阿姆斯特丹的暮色里，克鲁伊夫竞技场的轮廓率先亮起。那道缠绕球场的橙光，本是郁金香国度的底色，此刻却被两股更炽热的色彩撕裂——北看台飘着成片的红龙旗帜，猩红如火焰；南看台则涌动着红白相间的浪潮，是丹麦童话的注脚。2020欧洲杯八分之一决赛首战，就在这喧嚣的碰撞中，即将撞开序幕。
球员通道里，空气比场外的海风更沉。威尔士队队长加雷斯·贝尔抬手按了按胸口，队徽上的红龙刺绣被体温焐得发烫。他听见身后乔·阿伦在调整护腿板，金属扣“咔嗒”一声，像是为这场硬仗上了第一颗铆钉。不远处，丹麦队的卡斯帕·舒梅切尔正低头系鞋带，父亲老舒梅切尔当年在欧洲杯决赛扑出点球的身影，此刻该正落在他的鞋尖。西蒙·克亚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这位临时队长的手掌带着刚结束热身的热度，无声传递着“克里斯蒂安·埃里克森事件”后，这支球队攥紧的韧性。
场边的记分牌跳动着倒计时，看台上的欢呼声已经漫过球员通道的铁门。威尔士主帅佩奇最后一次整理战术板，上面画满了红色箭头，从丹尼尔·詹姆斯的边路突破，到阿隆·拉姆塞在中路的穿插，每一道都指向丹麦队的肋部空档。而丹麦队主教练卡斯珀·尤尔曼德则盯着屏幕，反复回放着威尔士队近两场的防守漏洞，手指在皮埃尔-埃米尔·霍伊别尔的名字上敲了敲——这位热刺中场，是拦截阿隆·拉姆塞与加雷斯·贝尔连线的关键。
球员们踏上草皮的瞬间，全场的声浪陡然拔高，像是要掀翻竞技场的穹顶。威尔士队的队列里，加雷斯·贝尔走在最前，队长袖标缠在左臂，红色的龙纹在灯光下泛着暗芒。他抬头扫过看台，目光在那片猩红中顿了顿，随即握拳抵了抵胸口，像是在与四万球迷完成一场无声的约定。门将丹尼·沃德跟在最后，双手套在掌心反复揉搓，指尖划过门线上的草叶，湿润的草叶沾在指尖，带着阿姆斯特丹夜晚的微凉。他抬头看向球门后的威尔士球迷区，数百面红龙旗在风中翻卷，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四年前的欧洲杯半决赛，那时他们也是这样，带着小国的倔强，一路闯到里昂。
丹麦队这边，西蒙·克亚尔的步伐格外沉稳。这位临时队长的肩宽比平时更显宽阔，他走在卡斯帕·舒梅切尔身侧，时不时侧头说上两句，声音被淹没在欢呼声里，却能从他的手势看出——那是在叮嘱防线站位。卡斯珀·多尔贝里正对着队友比划射门动作，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光。这位埃弗顿前锋赛前说，要为丹麦童话续写新的篇章，而此刻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半决赛才该有的紧张，只有初生牛犊般的锐度。马蒂亚斯·延森在他身边蹦跳着热身，膝盖上的肌效贴泛着亮黄色，像是为这场战役提前挂上的勋章。
裁判组走入场中，哨子在唇边碰了碰。加雷斯·贝尔将队友们召到一起，围成一个紧密的圈，红龙的队徽在十几件球衣上重叠，像一团凝聚的火焰。“为了威尔士。”他的声音不高，却盖过了近五万球迷的喧嚣。而丹麦队那边，西蒙·克亚尔高举着手臂，红白相间的球衣在风中展开，像是一面迎风的旗帜。
记分牌的数字跳到“00:00”，全场的欢呼声骤然凝固，又在下一秒轰然爆发。
开场仅仅三分钟，丹麦队就亮出了獠牙。此时的乔·莫雷尔在中场接到本·戴维斯的回传，这位威尔士中场还没来得及调整重心，一道黑影已如猎豹般扑来——是皮埃尔-埃米尔·霍伊别尔。热刺中场的球鞋钉擦着草皮，身体前倾，右臂绷成一张弓，就在乔·莫雷尔抬脚要将球传给乔·阿伦的瞬间，皮埃尔-埃米尔·霍伊别尔的脚尖精准勾走了皮球。他落地时膝盖微屈，没有丝毫停顿，抬头扫了一眼右路，左脚内侧顺势将球一搓，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低平的斜线，像枚巡航导弹，精准穿透威尔士队的中场防线。
看台上的红龙球迷刚要发出嘘声，就被南看台的惊呼压了下去——右路的乔基姆·迈赫勒已经动了。这位亚特兰大边翼卫像是被按了弹射按钮，从己方半场启动，两步就甩开了回防的丹尼尔·詹姆斯。他的速度快得惊人，红色球衣的衣角在身后拉出残影，康纳·罗伯茨见势不妙，立刻弃下对位的米克尔·达姆斯加德，横向滑铲封堵路线。可乔基姆·迈赫勒像是提前预判了他的动作，右脚将球向外侧一扣，身体跟着拧转，硬生生从康纳·罗伯茨伸开的腿间钻了过去。康纳·罗伯茨扑了个空，膝盖重重磕在草皮上，等他撑着手臂抬头时，乔基姆·迈赫勒已经冲到了底线。
禁区里的威尔士防线瞬间乱了阵脚。乔·罗登盯着插上的卡斯珀·多尔贝里，克里斯·梅法姆则卡在马丁·布雷斯韦特身前，两人都以为乔基姆·迈赫勒会选择传中找高点，可这位丹麦边翼卫却脚腕一抖，皮球贴着草皮，沿着禁区线内侧回敲——是倒三角！球速不快，却刚好避开了回防的乔·阿伦，直扑禁区弧顶。
卡斯珀·多尔贝里就像蓄势待发的弹簧，在乔基姆·迈赫勒触球的瞬间就已启动。他甩开了本·戴维斯的拉扯，身体前倾，右腿支撑，左腿屈膝抬起，脚背绷得笔直。当皮球滚到身前一米处，卡斯珀·多尔贝里的左腿猛地弹出，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皮球侧面！看台上的南看台已经开始起身欢呼，红白围巾在空中连成一片，连场边的丹麦队主教练卡斯珀·尤尔曼德都握紧了拳头——在他看来，这球，必进无疑。
可丹尼·沃德动了。这位威尔士门将原本站在球门中路，见乔基姆·迈赫勒下底，他已悄悄向近门柱移动了半步。当卡斯珀·多尔贝里起脚的瞬间，丹尼·沃德的身体像离弦的箭般飞扑出去，左臂完全伸展，手掌张开，指尖几乎要碰到草皮。皮球擦着草皮滚向远角，丹尼·沃德的指尖却在最后一刻追上了它——“啪”的一声脆响，手掌结结实实按在皮球上，将这记势大力沉的推射硬生生托向空中。
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越过横梁，砸在广告牌上弹了回来。北看台的红龙球迷瞬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有人用力挥舞着旗帜，有人拍着身边人的肩膀，连加雷斯·贝尔都在左路抬手，对着丹尼·沃德喊了句“好扑救”。丹尼·沃德跪在地上，喘着粗气，右手撑着草皮，左手还在微微发麻——刚才那一下，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但欢呼很快就被新的紧张取代。第四官员举着角球的牌子，米克尔·达姆斯加德已经站在了左路角旗区。这位桑普多利亚小将拽了拽球衣下摆，目光扫过禁区里的队友：扬尼克·维斯特高在后排挥手，西蒙·克亚尔正用身体扛着基尔·摩尔，卡斯珀·多尔贝里则在中路牵制着克里斯·梅法姆。米克尔·达姆斯加德深吸一口气，助跑两步，左脚内侧轻轻一碰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外旋弧线。
皮球没有飞向中路，而是绕过人墙，直奔后点。扬尼克·维斯特高像座铁塔般突然从人群中窜出，乔·罗登伸手去拉他的球衣，却被扬尼克·维斯特高硬生生挣开——这位南安普顿中卫的爆发力惊人，起跳时膝盖几乎顶到罗登的腰，身体在空中舒展成一张弓，额头稳稳顶在皮球侧面。
丹尼·沃德这次来不及了。他刚才扑出卡斯珀·多尔贝里的射门后，还没完全回位，见皮球飞向远角，只能拼命向侧方扑去，手臂伸到最长，指尖却只碰到了空气。皮球擦着右侧门柱内侧，“嘭”的一声撞在球网上，网窝被顶出一个深深的凹陷，又弹了回来，滚在门线内。
1-0！丹麦队闪电破门，取得梦幻开局！
南看台瞬间炸了。近万名丹麦球迷跳起来，红白围巾抛向空中，像一场突然降临的雪。有人脱下球衣挥舞，有人互相拥抱，啤酒洒在过道上，却没人在意。场边的卡斯珀·尤尔曼德握紧拳头，用力捶了一下教练席的桌面，助理教练们冲过来抱住他，嘶吼声盖过了看台上的喧嚣。
西蒙·克亚尔像头奔袭的雄狮，从禁区中路冲向后点，一把抱住落地的扬尼克·维斯特高。两人的身体重重撞在一起，扬尼克·维斯特高被撞得一个趔趄，却笑着反手抱住西蒙·克亚尔，两人的球鞋在草皮上蹬出两道深深的痕迹，几乎要将草皮踩出坑。西蒙·克亚尔拍着扬尼克·维斯特高的背，吼声嘶哑：“漂亮！就这么打！”扬尼克·维斯特高的额头还沾着草屑，却笑得灿烂，他指向角旗区的米克尔·达姆斯加德，后者正张开双臂，接受队友们的拥抱。
威尔士队的球员们站在原地，脸色凝重。乔·莫雷尔低着头，刚才的失球源于他的失误，贝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却没说话——此刻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丹尼·沃德从门里捡起皮球，用力往地上一砸，又弯腰捡起，跑向中圈，眼神里带着不甘，却更多的是决绝。
比赛时间来到第十二分钟，威尔士队的防线刚解围掉马丁·布雷斯韦特的边路传中，本·戴维斯在左路拿球，没有贸然前压，而是一脚斜传找到中场的乔·阿伦。威尔士七号背对球门，用脚后跟将球磕给插上的阿隆·拉姆塞——这记轻巧的传递，像一把钥匙，突然打穿了丹麦队的中场防线。
阿隆·拉姆塞像道红色闪电，从皮埃尔-埃米尔·霍伊别尔与延斯·斯特里格·拉尔森的夹缝中钻了进去。他身前三米内空无一人，禁区前沿的空档像为他量身定做。丹麦队后卫安德烈亚斯·克里斯滕森立刻从右侧回追，皮鞋钉擦着草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阿隆·拉姆塞没有犹豫，背对球门接球的瞬间，左脚将球向侧方一拉，身体跟着拧转，右腿如弹簧般绷起，脚背狠狠抽在皮球侧面！
皮球带着呼啸飞向球门左下角，速度快得让看台上的丹麦球迷瞬间噤声。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安德烈亚斯·克里斯滕森扑了上来。这位切尔西后卫完全放弃了防守姿态，身体横向飞扑，用胸膛挡在皮球必经之路上。“嘭”的一声闷响，皮球撞在他的肋骨上，弹向空中，安德烈亚斯·克里斯滕森则重重摔在草皮上，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北看台的欢呼声刚起就被打断，却又在一秒后再次爆发——基尔·摩尔冲上来了！这位威尔士前锋像头蓄力的公牛，从扬尼克·维斯特高身后杀出，迎着下落的皮球抬腿就射。皮球离地的瞬间，草皮被他的鞋钉带起一片碎屑，直奔球门近角。
丹麦队门将卡斯帕·舒梅切尔动了。他原本站在球门中路，见阿隆·拉姆塞抽射时已向左侧移动，此刻见基尔·摩尔补射，身体猛地向右侧倒地，手臂完全伸展，手掌牢牢按在皮球上。皮球在他掌心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死死压在身下，膝盖随即顶上来，将球锁在草皮与身体之间。
卡斯帕·舒梅切尔撑着手臂起身，额头上的汗水滴在草皮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没有立刻将球发出，而是转身走向还在揉着胸口的安德烈亚斯·克里斯滕森，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好样的，安德烈亚斯！”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清晰地传到了场边的转播镜头里。安德烈亚斯·克里斯滕森抬头笑了笑，忍着肋骨的酸痛站起身，与卡斯帕·舒梅切尔击了下掌。两人的眼神交汇，没有多余的话，却传递着防线的默契。
克鲁伊夫竞技场的声浪再次起伏，南看台的红白围巾重新挥舞，北看台的呐喊却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