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拉克话音方落,杨过眼中精光暴闪,手中酒杯\"咔\"的一声裂开数道细纹。
光明之母乃明教至高神明,她随身佩戴之物自然是教中圣物。
如今竟被姆拉克这般轻描淡写地拿出来,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
“摩尼教的圣物?”
杨过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酒液在杯中轻轻晃荡,映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
他放下酒杯,目光越过席间众人,直直落在姆拉克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上,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王爷。”此时,杨过的声音冷得能凝出冰渣,“此物从何处得来?”
忽必烈故作惊讶:“怎么?杨教主对此物也有兴趣?”
姆拉克阴笑道:“此物乃摩尼教镇教之宝,百年前被叛教者盗走,流落在外。”
他故意顿了顿,“怎么,杨教主也想瞻仰圣物?”
“瞻仰?”杨过冷笑一声,突然伸手一抓。
那串宝石项链竟从忽必烈手中飞起,稳稳落入杨过掌中。
这一手\"擒龙功\"使得出神入化,连姆拉克都来不及阻拦。
“好胆!”金轮法王怒喝一声,霍然起身,“你敢抢夺王爷的宝物?”
姆拉克更是脸色铁青,周身真气鼓荡。
忽必烈却抬手制止二人,饶有兴趣地看着杨过:“杨教主这是何意?”
杨过指尖轻抚宝石表面古老的波斯铭文,一字一顿道:“既然此物乃是百年前被叛徒盗走的我教圣物。”
“那今日也算是物归原主。”
“杨某多谢王爷千里送回。”
这话一出口,厅内霎时一片死寂。
贾似道与赵葵面面相觑,两人与杨过相处已有时日,自然习惯了杨过的不按套路出牌。
吴潜则脸色阴晴不定。
郭靖夫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杨过此举,无异于当众抢夺蒙古国宝!
“哈哈哈!”忽必烈突然大笑,眼中精光一闪,“有趣,实在有趣!”
“本王早听闻明教教主武功盖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想不到这串项链竟还有这般来历?倒是本王孤陋寡闻了。”
他转向郭靖,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郭叔父,既是圣物,那本王将他它赠予郭家妹子,岂不是更显诚意。”
“莫非郭叔父担心小女佩戴不得?”
郭靖尚未开口,黄蓉已抢先笑道:“王爷说笑了。小女顽劣,怕是会玷污了这等神物。”
“再说 ......” 她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杨过,“杨教主才是明教魁首,论起与这‘光明之母’的缘分,自然是杨教主更甚。”
“王爷若真心想让圣物归位,不如赠予杨教主?”
这话说得极巧,既给了忽必烈台阶,又将皮球踢回给杨过,同时暗指姆拉克故意挑唆。
吴潜脸色微沉,他还打算借项链之事助忽必烈离间郭靖与杨过,却被黄蓉轻描淡写地化解。
只得在心中暗骂黄蓉多事。
忽必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杨教主可知,此物对本王而言,意义非凡?”
杨过将项链收入怀中,淡淡道:“愿闻其详。”
“此物乃本王母妃遗物。”忽必烈神色忽然变得哀戚,“母妃临终前嘱咐,要将此物赠予有缘人。”
“今日见郭家妹子不在场,本王本想以此物相赠,聊表心意。”
“不想杨教主竟直接夺走...”
这番话半真半假,却让厅内气氛骤然紧张。
吴潜趁机发难:“杨教主,王爷以诚相待,你岂可如此无礼?”
“还不快将宝物归还!”
杨过冷笑不语,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众人心头。
“无相此言差矣。”
“我明教源出摩尼,虽早已自成一派,供奉明尊。”
“但‘光明之母’亦是我教神只。”
说到此处,杨过改用波斯语:“倒是姆拉克国师,既知圣物来历,又为何任由它流落在外?”
姆拉克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总不能说这串项链是蒙古西征时从波斯摩尼教寺庙抢来的战利品。
金轮法王见状,冷哼一声:“杨教主,你抢夺王爷宝物,居然还敢咄咄逼人?”
“国师此言差矣。” 杨过语气转冷,“圣物关乎教派传承,岂是‘不过一串项链’能概括的?”
“当年波斯摩尼教分裂出东西两支,东支传入中原便是明教,西支则在波斯本土苟延残喘。”
“姆拉克国师既是波斯来的高人,难道不知这‘光明之母’项链背后,藏着东西两支分裂的秘辛?”
“够了!” 忽必烈猛地拍案而起,“今日是本王拜访郭府,不是听你们争论教派秘辛的!”
他看向郭靖,语气带着几分怒意,“郭叔父,这便是你待客之道?”
郭靖皱眉道:“王爷息怒,过儿也是就事论事......”
“论事?” 忽必烈冷笑,“他分明是故意寻衅!”
“本王看这英雄大会也不必办了,直接让杨教主与蒙古高手一决生死便是!”
吴潜连忙附和:“王爷息怒,杨教主年轻气盛,不懂事,还望王爷海涵。”
他转向杨过,语气严厉,“杨教主,还不快向王爷道歉?”
杨过瞥了吴潜一眼,并不理会,顿时气得吴潜面色涨红,又无处发作。
这时小龙女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冰:“既然是明教圣物,自当物归原主。”
“莫非王爷喜欢抢夺他人宝物?”
忽必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想必这位便是杨夫人吧!”
“夫人与杨教主果真是天造地设,佳偶天成啊!”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既然此物与杨教主有渊源,本王自当成人之美。”
“不过...”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杨过,“杨教主既取走本王心爱之物,是否也该有所表示?”
杨过心知肚明,忽必烈这是在讨价还价。
“王爷想要什么?”
忽必烈抚掌笑道:“爽快!本王就喜欢杨教主这般直爽之人。”
“不如这样,英雄大会最后一场比试,便由杨教主代表南朝对阵金轮国师!”
“若南朝胜了,此物便归杨教主所有,”
“若蒙古胜了,杨教主需将'龙象般若功'秘籍归还金轮国师。”
“如何?”
金轮法王闻言大喜,连忙看向杨过。
厅内众人也都屏息等待杨过的回应。
杨过心中明白,这个赌注算是加码,自己原本就要同金轮法王一战,了结恩怨。
忽必烈这一下是要逼自己应下这一战。
毕竟,先前忽必烈扯谎说是他母亲遗物,如今又愿意以武力分高下。
自己若不答应,那便会弱了己方士气,同时也会落人口舌。
想到此处,杨过长身而起:“好!一言为定!”
郭靖急道:“过儿,不可...”
“过儿!”黄蓉也忍不住出声,“此事需从长计议...”
杨过摆手制止:“郭伯伯,郭伯母放心,杨某心中有数。”
忽必烈大笑:“杨教主果然豪爽!来,本王敬你一杯!”
两人举杯对饮,看似一团和气,实则暗流汹涌。
放下酒杯,忽必烈继续开口,“既然已经确定第三场比斗人选。”
“那剩下两场,其中便由郭伯父对阵姆拉克国师。”
“两国尚未确认的人选便比斗这最后一场,如何?”
杨过笑道,“王爷,姆拉克国师的对手另有其人。”
“是谁?”忽必烈一脸惊讶,“莫非杨教主已有人选?”
“不错!”杨过点头。
随即又一脸戏谑地看向姆拉克,“这同门师兄弟之间的教技,总是会让人充满期待啊!”
“罗伊?”姆拉克反问。
不待杨过回答,忽必烈却抢先接过话茬,“不知吴相对这人选可有异议?”
吴潜颔首,“杨教主,这罗伊是何人?”
“正是姆拉克国师的师弟!”
“不可,”吴潜摇头,“怎能让异族之人代表我大宋。”
“哦,”杨过冷笑一声,“那不知吴相是另有安排,还是打算亲自上阵呢?”
“你......”吴潜被这诘问气得一肚子话都堵在嗓子眼。
“噗!”一旁的贾似道实在是憋不住笑意,将刚喝到口中的酒水喷了个干净。
“哎呀!失礼,失礼!”贾似道连忙致歉。
赵葵揶揄道,“贾大人何故发笑?”
贾似道顺坡下驴,“贾某想到了一件大喜之事,故而发笑。”
“不知是何喜事,贾大人能否分享?”
“昨日本官收到家书,说是本官的地七房小妾,即将临盆。”
“哈哈哈!”赵葵大笑着道喜,“原来是贾大人遇上添丁之喜,可喜可贺啊!”
这两人一唱一和,气得吴潜胡子直翘。
忽必烈却若有所思地打量起贾似道与吴潜。
只是经二人这一打岔,宴席的气氛稍微缓和了几分。
“王爷,杨某如今代替宋国出战,那我明教中人,自然也该以宋国身份出战。”
杨过再度开口,“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吴潜不想自取其辱,不再开口。
忽必烈见状,只好点头同意,“既然宋国确定了出战的三人,那本王答应便是。”
“这一场,就由姆拉克国师对阵罗伊吧!”
“我方第三人对阵过叔父便是!”
黄蓉为郭靖斟了一杯酒,“那不知王爷先前所言的这第三场的赌注又是什么呢?”
“原本此事该由吴相告知诸位,”忽必烈放下酒杯。
“既然婶娘发问,那本王便直言相告了!”
郭靖神色一凛,“郭某洗耳恭听!”
“本王同吴相商议,两国既然修好,自然要互通有无!”
“本王打算在大会结束过后,将这擂台改造成一道沟通南北的浮桥,供两国商队往来。”
“赌注便是这来往商旅税收的归属于获胜一方!”
这话一出口,席间众人心中都隐约感觉不妙。
铁索横江一成,宋国水师便再也无法在汉江上自由航行。
而蒙古铁骑顺着浮桥须臾间便能抵达襄阳城下。
这等于是废去宋国的第一道防御屏障,将襄阳成赤裸裸地暴露在蒙古兵峰之下。
这么浅显的用意,吴潜真的会不明白?
还是说他是有意为之?
众人看向吴潜的目光变得不善。
黄蓉心思何等聪慧,瞬间便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王爷,两国商旅从不曾断绝。”
“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忽必烈脸色不变:“婶娘有所不知,这水上行舟,终归不如沟通天堑来得方便!”
杨过却是笑着问吴潜,“吴相,此事可有禀明皇帝?”
贾似道连忙附和,“此事重大,非得陛下首肯才行!”
“哼,”吴潜瞪了贾似道一眼,“老夫已将此事上报朝廷,贾大人等着陛下圣裁便是!”
赵葵接过话茬,他可不想答应这自毁长城的馊主意,“既然并无陛下旨意,那便将此事暂时放置一旁。”
“想必王爷也不会强人所难吧?!”
“那是自然,”忽必烈微笑点头,“本王静待宋国皇帝的答复便是!”
宴席散后,忽必烈一行告辞离去。
众人齐聚郭府书房,气氛凝重。
“过儿,你太冲动了。”郭靖眉头紧锁,“那'光明之母'虽是明教圣物,但你不该当众抢夺。”
“如此一来,岂不坐实了咱们无礼的罪名?”
黄蓉却道:“靖哥哥,此事不能全怪过儿。”
“那姆拉克分明是故意拿出圣物挑衅,过儿若不出手,反倒显得我南朝武林畏首畏尾。”
杨过从怀中取出项链,眼中闪过一丝激动:“此物既然是明教圣物。”
“那自然就该物归原主!”
黄药师抚须轻笑,“老夫在后头听了半晌,这吴潜当真是该死啊!”
“还有那忽必烈,果真是了得!”
“爹,你就这么看好忽必烈?”黄蓉不满地嘟囔。
“蓉儿,此人话语间便已是气度不凡,”黄药师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苦笑。
“只看他方才临机应变,便能知晓此人城府之深。”
杨过点头附和,“黄岛主说得在理,一串掠夺而来的战利品变成了他母亲的遗物。”
“以明教圣物赠予郭小姐,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不论郭伯伯接受与否,他都不吃亏。”
黄蓉听后,当即便明白过来,“想不到,这小子一口一个叔父、婶娘叫得亲热。”
“算计人却又一环套着一环!”
贾似道忽然开口:“杨教主,下官有一事不解。”
“那吴潜分明是打算隐瞒,为何忽必烈却要将赌注告知?莫非.....”
黄蓉脸色微变:“他们有把握让皇帝答应?”
杨过沉声道:“皇帝正直意气风发之时,只怕.....”
郭靖闻言大怒:“好个吴潜,竟敢勾结外敌!”
赵葵忧心忡忡:“如今杨教主当众夺宝,虽挫败了对方阴谋,却也给了他们口实。”
“吴潜必定会借此大做文章。”
贾似道冷笑:“铁索横江一成,水师行动将大为不便。”
“这老匹夫倒是交了个投名状。”
正说着,公孙清匆匆进来:“教主,百草仙的迷药已试验成功。”
“周散人在吸入后三息内昏迷。”
杨过眼中精光一闪:“好!今夜按计划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