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女人泼出那杯酒的时候，他就想冲下去了， 可当他看到楚荷挺直脊背擦去脸上的香槟，眼底跳动着被激怒的火光，突然在楼梯上顿住了脚步。
如果那个时候他挡在她身前，那她在这个画展上所有付出的努力，都会被认为是靠男人得来的庇护所，而非她自身的实力。
萧承的指尖摩挲着栏杆，忽然轻笑出声。
他终于明白楚荷之前为什么拒绝他帮她打点画展的一切 。
从场地到策划到媒体通稿，甚至自己亲自直播宣传。
现在想来，幸好没告诉她当初是他在直播间刷了几百万的礼物。
萧承感到喉咙发紧。
他终于懂了她的坚持，她不是不需要他，而是需要他以平等的姿态站在她的对面，不是作为高高在上的拯救者，更不是背负十字架的救世主。
就像她画布上的 “hc”，不是依附，而是两个拥有独立灵魂的共生体。
“承哥，现在下去吗？” 季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承眯着眸子，看向楼下。摇了摇头，“不用。”
他靠回栏杆，嘴角扬起的弧度浅淡。
这里是她的主场，萧承想要看看，楚荷接下来怎样应对。
楼下的争论声渐歇，楚荷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女人的价值从来不由男人决定的，而是而是取决于自身的智慧、勇气与独立。你们心甘情愿被男人定义，所以你们才会觉得女人就该依附男人。今天我站在这里，用我的作品说话，用我的行动证明，女人是可以凭自身绽放光芒的，无需他人来评判定义，我的价值由自己决定。”
话落，她看向脸色铁青的菲奥娜，“而你，一心只想着如何束缚住身边的男人，才会觉得别人都跟你一样龌龊狭隘。”
现场的女人们有的神色各异，像是被戳中心底最深处的的自卑。
还有的则抬起下巴，眼底泛起微光，仿佛干涸的河床终于等来雨水，燃起了对未来的希冀。
楚荷面上自信从容，还有话语里羞辱，无疑是刺到了菲奥娜。
她气的用英语尖叫： “你这个荡妇，竟然敢骂我。”
“说的好！说的好啊！” 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回头，便看到从人群中走出一位老太太。
楚荷的眼神一亮，只见老太太挽着秦老爷子的手臂，缓缓往她这边走。
老太太脸上满是欣赏，银白卷发在射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尽显端庄优雅。
她抬手摘下金丝眼镜，\"我自幼习画，十八岁便在画界声名鹊起，二十五岁嫁为人妇，' 柳耳 ' 这个名字便如沉入深海的珍珠。如今我七十岁，你们瞧瞧，一个女人若是自身有价值，七十岁照样能在拍卖场掀起风浪！”
“所以女人依附男人，那不是藤蔓攀树，而是把自己扔进熔炉里，看似得了庇护，实则是自我毁灭！”
可不是吗，一个人的价值，决定了别人对你的态度。
柳耳大师的一幅作品可以在拍卖会拍出天价，却不知道如此传奇的人物是个女人。
周围的这些阔太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被人一巴掌抽在脸上，顿时噤了声。
一旁的秦老爷子望着妻子，镜片后的眸光泛起涟漪，嘴角的弧度藏都藏不住，满脸的骄傲几乎要溢出来。
周围的气氛也因为老太太的一番话，被烘托到了极致。
片刻后，嘈杂的议论声轰然炸开。
“所以，您是，您是柳耳大师？！”
“天呐，柳耳大师居然是位老太太？！这太不可思议了！”
众人这才惊觉，那些年在拍卖场创下天价纪录的画作的柳耳大师，竟然是个女人。
老太太也是会活跃气氛的，这些年被秦老爷子宠得像个老小孩。
“班奈特上个月和我视频连线时，倒是跟我提过，说因为她女儿那幅仿作《睡莲》让他尽了脸面。还说那笔触简直毫无章法，像被压路机碾过似得的烂泥。咱就说这外国人，就这点好处，说话直白，不像咱们讲究‘委婉’。不过今天见过，才知她女儿脸皮厚啊。”
说完，还白了一眼金发碧眼的菲奥娜。
菲奥娜脸色惨白，不敢再贸然出声，只能恨恨地瞪着楚荷。
楚荷被老太太逗笑了，一边用手帕擦着手上的酒渍，一边说道：“老太太，看来您是懂外国人的。”
话音落下，周围传来一阵压抑的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