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寒风中，对方的声音轻飘飘传入张文全耳中，顿时让这位兵部侍郎心头一惊
“你再说什么？”
无相深吸口气，继续说道：“张侍郎！你跟随丞相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荣华富贵，家族百年不衰！”
张文全当即开口，无相发出一声轻笑：
“你已经是兵部侍郎，朝中三品官员，难道还没有荣华富贵吗？
至于家族百年兴衰，你又是如何确定能够做到？”
张文全皱紧眉头，显然是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的意味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要背叛丞相？”
“算不得背叛，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屈服于他，只是和他达成合作想要复仇罢了！”
无相淡淡说道：“但这段时间见到凌军奋不顾身，只为了那个已经腐朽到骨子里，且无可救药的没落王朝！
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别样想法，我觉得沈岩庭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张文全猛地上前两步，沉声说道：
“此刻可容不得你开玩笑！”
“非是玩笑，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一开始我觉得沈岩庭想要毁了凌国，故而不谋而合！
但如今思来想去，我本是凌国人，投靠北墨已经是遗臭万年，若是还要帮助沈岩庭真的毁了凌国未来，致使异族进入中原之地，我做不到！”
斗笠下的一双眼睛看了一眼张文全，接着说道：
“中原朝廷可更替，只是自古有之。但若是北方异族进入中原，便是天理不容！
我的确想要毁了凌国，但我也不会让北墨成为最后的受益者！”
张文全顿时勃然大怒，指着对方喝道：
“你想要违抗丞相的命令！”
“不是违抗！只是同你说清楚其中缘由罢了！”
无相沉声开口，嗓音低沉：
“试想一下，若是今日我出手帮了你，联合你一道杀了萧怀安，那此处战事该当如何？
等到来年春季北墨大举南下，凌国覆灭之后，你张文全是否有机会继续在朝中任职？
土地被异族所占，你张家百年兴衰又该拿什么保证？”
听到这话，张文全本能想要辩驳，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觉得丞相最后会答应给你的承诺吗？他瞒过了所有人，其中也包括你！
他所作的这一切，都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百年前那桩旧案！”
“什么旧案？”
张文全追问，无相并未直言
“总之你需得记住，如果真的照他说的这么办，凌国将要面临灭顶之灾，只有祸端没有益处！
但若是放弃他给你的命令，或许还能有其他选择！”
张文全难以听懂对方的含义，只是愣在原地许久未语。
无相见状便也是不打扰，静静等着。
好半晌之后，张文全才说道：
“你说的其他的选择是什么？我可得提醒你，如果此战萧怀安胜了，他的声望将会比肩昔年镇国公！
陛下有此人助力，本官再无宁日！”
无相微微点头
“的确是这个道理，但若是你一条道走到黑，也依然难逃一死！
由你选择，是继续按照丞相的吩咐杀了萧怀安，还是就此罢手？”
张文全闻言陷入沉思之中，在脑中思考利弊，最后说道：
“我选择遵从丞相的安排！你所说的我不敢苟同，也不敢去赌！”
听到这话，无相叹息一声
“冥顽不灵，说的就是你！难怪皇帝看不上，换做我也是看不上！”
他虽然这么说着，却是主动走上前来
“既然你做出了选择，那我便是给你一个法子，定能够杀了萧怀安！”
张文全一亮，当即附耳过去倾听
只听得一声沉闷声响，张文全脸上表情瞬间僵住，缓缓低头去看
无相收回了匕首，鲜血自张文全腹部喷涌
“我给沈岩庭当了多年的狗，平日听从他的号令，为他做尽各种事！
但今日我不想继续了，我也想随心而动！”
说着，无相扯下斗笠，一张脸暴露在张文全眼中
后者先是迷茫而后惊讶，最终所有表情全都消失，跌倒在地，渐渐的没了呼吸！
做完这一切，无相将手中带血的匕首扔开，而后沉声开口：
“出来吧，我知道你一直在！”
话音落下，不远处的树后走出一人，头戴面具缓缓而来，正是沈哲。
无相抬眸看向对方，在面具之上扫过
“我都露面了，你还要藏着吗？”
沈哲先是朝地上的尸体看了一眼，而后揭开面具。
见到他的真容，无相一愣
“原来是你！我一直在想，能让丞相满盘计策皆是落空的会是谁？
却万万没想到，是一个本该死了的人！”
“你不也是这样吗？”
李哲目光扫过对方脸颊，其上 狰狞疤痕分外明显，像是被大火灼烧过一般，半张脸狰狞可怖！
他深吸口气，方才是说道：“当年福王叛乱，吴奎率军镇压，不到十日福王兵败如山倒，最后在王府内自焚而亡！
一同自焚而亡的还有王妃，及一男一女两个子嗣！
我竟然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昔年的福王世子！
顾豪！你着实让我意外！”
顾豪，昔年福王世子，也是现在的无相。
“沈哲！你也让我意外。早些时候我便知道，有人在北墨国内打探当年镇国公死亡真相！
我想过很多人，从未想过是你！
你比你父亲厉害，藏得很深！”
李哲眉头一挑，笑问道：“你既然早就知道有人在打探当年真相，为何不出手阻止？”
“因为我也想知道！”
无相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说道：“凌国转向衰落，不正是从镇国公死开始吗？
我知道背后推动一切的是沈岩庭，却是不知其中细节！”
李哲微微点头，而后问道：
“沈岩庭让你前来，应该是联合张文全杀了萧怀安吧？
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反倒是杀了张文全呢？”
“我虽然被皇室除名，但也是自幼在凌国长大 ！
凌国可以改朝换代，但不应该轮到北墨头上！”
他抬起一双眼睛，注视着面前之人
“此外！我便是有预感，如果杀了萧怀安会引起巨大祸端，这个祸端我不想承受更不想背负！
替沈岩庭卖命多年，我也想活成自己该有的样子！”
“只是如此？”
“还不够吗？”
无相笑道：“你与沈岩庭之间的恩怨，我不想插手！但沈岩庭背后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他的背后有其他人撑腰！
你们若是想要动他，只有我能够告诉你们办法！”
“你是说反就反，让我这段时间的谋划全都付诸东流！”
李哲轻笑一声，而后开口：“不过倒也无妨！说起来，我倒是知道当年你父叛乱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