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无法再选择一次。
摇落收回渴望的目光，转头好奇问晏琅：“主人既知它是诞生灵智的人偶，可有什么打算？”
虽然她不能吸收萧戈，占据这具人偶。
可别忘了晏琅的幻域之中还有十一名炼化成阴灵的阵师。
他们都可以取代萧戈，占据这具人偶。
摇落心想，若是晏琅打算让哪个出来占据这具人偶，她可以从旁协助，才有此一问。
然而晏琅的目光落在萧戈的胸口，缓缓摇头，“有是有，不过与你想的不同。”
她原本打算查清楚萧戈如何在没有神魂、没有气息的情况下活着，并且伤势能够治愈。
将这法子学会的话，对于日后诸计都有不小的帮助。
只可惜萧戈的情况在她预料之外。
偃师人偶、天生灵智，形成这能与人看起来毫无分别的构造，没有一样是她能够学得来的。
她也不知萧戈是如何诞生的灵智，又是耗费多少年才让这具身体完全看起来和人类无异。
总之这法子于她而言，绝对是费时费力，且未必能成的事。
一听不需要自己，摇落眨了眨眼，“那主人还需要我吗？”
“暂且不需要了，你继续回去修炼吧。”晏琅摆摆手。
她虽说心中有些失望，但在关画出去之前她已经将人喊住，询问是要活还是要恢复。
就算结果不如她意，该动手救治还是动手救治。
至于如何救助萧戈，在询问几名医师为萧戈治疗的异样状况之后，她就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既然重新接骨之后无需丹药便可自行修复，那么胸口处的伤只要复原，体内缺失的心脏自然而然会被这具人偶身填补复原。
晏琅向来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将一枚丹药喂入萧戈口中之后，一手掐诀，灵力当即翻腾而出，迅速将萧戈胸口处的窟窿填满。
之所以是灵力而非血气。
是因为萧戈体内的血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血，否则晏琅便能够感知到他身上的血气。
对于一具诞生灵智、修炼灵力的人偶而言，灵力便是他最好的滋补品。
当醇厚的灵力填满窟窿，萧戈胸膛处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晏琅的神识完全笼罩着他，因此第一时间便看见了胸膛处原本缺失的心脏正在灵力的帮助下缓缓生长出来。
在心脏完全生长出来的瞬间，萧戈体内属于晏琅的灵力缓缓流通起来。
他猛然睁开眼，目光落在收回手的晏琅身上。
感受着体内与她气息完全一致的灵力。
萧戈动作有些迟缓的起身。
下一秒，他忽然召出本命剑，指向晏琅。
剑未出鞘，可见他并无伤人之意。
只是这一动作，不免让晏琅觉得有些好笑。
“我刚才救了你，你便是这般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她挑眉握住萧戈的本命剑。
手中一使力，就将如今动作反应缓慢的萧戈连剑带胳膊向下一掰，紧接着用力朝萧戈的方向推去。
只听咔嚓一声。
萧戈僵硬的手背这一动作掰过去，手背贴着手腕，完全折断。
萧戈面无表情，看着眼前出手干脆利落的女子，声音艰难道：“你、知道了……”
他失去心脏后完全无法掌控躯体，但他的听觉嗅觉皆在。
因此晏琅和摇落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晏琅不仅知道了他是人偶，还知道了他乃是自人偶之中诞生灵智的存在。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他便再也无法当萧戈。
当一个人了。
这种紧张恐慌的感觉是萧戈第一次感受到。
他害怕自己无法继续当这个人。
这是他筹备多年苦心经营才得到的身份。
为此诞生灵智之后，他当了多年的散修。
混杂在人群之中学会了他们表达的方式，在一点一滴的挑选出适合自己的，将自己变成一个完全独立的人。
直到做到在众人面前不会露出半分异样破绽。
他才去剑引派拜师入宗，一步步修炼直到被掌门收为弟子。
“哦…原来你可以听见啊。”晏琅这时才反应过来。
萧戈虽然缺失心脏无法掌控人偶躯壳行动，但是他的听觉、嗅觉、味觉这些应该都是存在的。
所以他刚刚听见了所有的谈话。
“你在害怕？”晏琅眼含戏谑。
萧戈正在尽力掌控自己的躯壳，目光紧紧盯着晏琅。
手却搭在了右手上，将被掰折的手重新掰正回来，紧接着运转灵力，手就又恢复了过来。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在用剑指着晏琅。
以他当下的情况，别说他无心伤晏琅，就算有心也伤不到她。
刚刚也不过是出于恐慌的下意识动作罢了。
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自己会有那样的举动，饶是被咒殷一伞捅穿心口时都没有这种感觉。
“帮我、保守、秘密……”他呆呆的看向晏琅，连一直以来能够保持与人毫无区别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实在是对这具身体的掌控脱离太久，一时半会无法立即恢复完全。
“那我有什么好处呢？救了你又要帮你保守秘密，这可就是两件事了。”晏琅竖起两指比划了下。
“你、想要什么？除了、躯壳、都给你！”萧戈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
听起来像是生气、咬牙切齿，但晏琅判断那应该是想表达自己的决心所以说话时用力了一些。
萧戈察觉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劲，想要开口解释一下避免晏琅误会。
没成想他还未开口，晏琅就自顾自的点点头，并未在乎他说话的语气，直接问道：“制造这具人偶的人是谁？”
她甚至连一句客套话都懒得跟萧戈说。
萧戈听了先是一愣，见她当真不计较这个，这才放下心来，回答晏琅的问题：“我的主人，江岸。”
“他现在何处？”
“几十年前、便已经、死了。”
提及自己的主人，萧戈垂下眸来。
这次他终于用上了身为人时应有的表情，隐晦克制的伤感。
只是这一次，不再像从前任何一次那般心中毫无波澜，他真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颤动了一下，与他平常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