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带着林妙菡去了云家,这是他的态度。
照旧是长媳在旁伺候,老爷子慢条斯理地将鱼刺吐在女人手上的靛青帕子上,慢悠悠拿茶水漱口,由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众人一眼。
桌上也无人说话,安静的骇人。
云炳烨几人吃饭没声响,夹菜只夹自己眼前的碗碟。
季大强往桌上一瞅,面点极少,顶多一个乳酪饼。
杂米粥、各式小菜、白水蛋、每人配了半条海鱼和一瓣柠檬。
她一抬头,发现云山也没有动筷。
俩人都吃不下去。
季大强剥了一个水煮蛋,见云山在看她,便把鸡蛋递了过去。
云山摇摇头,比了一个口型,意思是等会儿出去吃。
一顿饭吃了半小时,老爷子终于吃完。
见云山没动碗筷,他笑了一声:“小山,你以前的早餐吃法我听过,你那样吃容易犯糊涂。人一旦糊涂,就会犯错。”
云炳烨立马鼓掌捧场:“二爷爷说太好了!孙儿受教。”
季大强心里默念了一句马屁精。
这时,老人突然朝她看过来。
“小棠怎么也没吃?不合胃口吗?”
没想到替她接话的还是云炳烨。
“棠姐早上出去晨练,在外头已经吃过了。”
她倒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了。
老人没再问。
转头又跟他们对面坐着的青衣女人搭话。
那女人脸上没任何妆点,看起来有些憔悴。
季大强看了两眼,觉得有点印象,不过没想起来是谁
“素芝,小山回来了,你们可以多说说话,江晟今年不是还拿了国奖,你跟小山说一说。”
想起来了,正是云山的烂桃花。
季大强下意识去看林老板的脸色,发现她正波澜不惊和青衣女人对视。
“你好,孙素芝。”青衣女人伸手过来。
林妙菡并没跟她握手。
总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季大强一看云山,发现云山像个没事人,在桌下抓林老板的手。
“林小姐,听说你擅长马术?”又是孙素芝在问。
“素芝,我对骑马也很感兴趣,不如我们周三一起去马场?刚好小莹学马术也有几年了,要是没课,叫她一块过来。”
云炳烨接话积极:“大伯母,我也来!”
“小棠呢?”
见女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到周三还要等女教练的电话,季大强本能想要拒绝。
这时,林老板已经应下。
“我和我的女儿会去。”
气氛微妙。
老人的嘴巴翕动两下,还是没有叫停,他拄着龙头拐杖已经站起来,季大强看见他举着拐杖,点了自己一下,正是叫她过去。
“去公司的事情准备怎么样了?”
季大强点点头:“应该没问题,但是二爷爷,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什么问题?”老人饶有兴趣地看过来。
“七天后是您的百年大寿吗?”
众人又静住。
云山解围道:“小棠刚刚归家,什么都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她这么问。也是对二叔的一片心意嘛。”
老人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听见季大强问:“那您喜欢关公吗?”
云炳烨原本在看热闹,此时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猛地站起来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只见她微微一笑,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了出来。
“炳烨弟弟送来一尊黑脸玉关公,说是跟您早年卖出的那尊一模一样,询问我要不要送给您当寿礼。您要是喜欢,我就买下来送给您。”
老人脸色瞬间大变,猛地看向赶来解释的云炳烨。
这位一贯和蔼的老人,在这时,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毒辣,他举起拐杖,随后又重重放了下去。
“没有第二次!”
听见警告,云炳烨捏紧拳头。
季大强见他在瞪自己,挑了挑眉。
只是一瞬间,他就已经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看来,关公像也大有来历。
经此一事,老人也没有多留他们的意思,各回各家。
回程路上,云山一直在讲笑话逗林妙菡开心。
季大强听来听去,觉得这笑话实在无聊。一看星星的表情,果不其然,也是一脸嫌弃。
她总觉得两人间的事情,她不要插手,可怎么想都觉得林老板上了云山的当,云山的渣男行径让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还是没忍住伸张正义。
“云叔叔,你真没出轨?”
云山瞬间抖了一抖,谁能想到亲闺女上来就是一口大锅——出轨。
“我云山对天发誓,如果我做了对不起菡妹的事,就让我立马暴毙!”
发了个毒誓。
他话刚说完,左脸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
过了几分钟,右脸又挨一个巴掌。
“好菡妹,只要你消气,怎么打我都成。”
见林妙菡左右开弓,季大强作为始作俑者,往车窗旁边缩了缩。
云山这时似乎还未意识到危险,依然在说胡话。
“美人在皮在骨都不如在魂,我云山固然风流,但非常有操守,只睡一顶一的大美人!菡妹你性如烈火,才是我心中的唯一,你令我神驰神往,我怎么可能……”
他话未说完,盖脸又是一个巴掌,这次正中眉心。
见云山被打得惨不忍睹,季大强悄悄把脸转到一边,若无其事地去看风景。
云山这时注意到她,微弱地喊了一声小棠。
见她没吱声,发出一声求救:“小棠,你倒是说句话,劝劝你妈。”
季大强一转眼珠子,她心里确实有疑问,不明白林老板为什么答应和孙素芝一起去马场。
林老板马工出身的事情,她有所耳闻,对方这样,摆明是奔着羞辱林老板来的……
想了想,季大强还是没有问,她并不介意林老板的过去。
林老板是她的星星,是她为自己选择的妈妈,即便林老板是乞丐,她也愿意永远追随她。
见季大强又贴过来,林妙菡拢了拢她的碎发,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傲雪,新年礼物有想要的吗?”
听到有礼物拿,季大强诧异地抬起来头,只见林妙菡在云山身上搜刮出来一张黑卡。
“没关系,今天可以随便花。傲雪,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把这张卡刷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