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的阴影下，何林听完林七夜和吴痕的分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妈的……这群狗娘养的！”何林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们是宙斯的人？这帮杂碎，自己不敢去，就想找人当炮灰？”
“不止是炮灰那么简单。”吴痕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想想，吉尔伽美什的王之宝库，神明自己是进不去的，有规则限制。”
“所以他们必须找代理人。”
林七夜接上话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但吉尔伽美什是什么货色？疯子一个，战力天花板。”
“谁的代理人去了能活着出来？所以，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进去的人活着。”
他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步，找个倒霉蛋，比如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预言家’，把一个真假难辨的坐标卖给我。”
“第二步，等我兴冲冲地跑去寻宝，”
“他们就把‘预言家知道王之宝库坐标’这个消息，捅给吉尔伽美什，或者捅给吉尔伽美什的死对头们。”
何林脑子一转，瞬间明白了，脸色煞白：
“那我们……就会被吉尔伽美什追杀到天涯海角！他会觉得我们亵渎了他的宝库！”
“对咯。”
林七夜打了个响指，
“到时候，我们跟吉尔伽美什打个你死我活，最好是两败俱伤。”
“他们呢？就跟在屁股后面，等着捡漏。”
“这算盘，打得我在教堂里都听见响了。”
这计策太毒了。
借刀杀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把所有能利用的环节都算计到了极致。
如果林七夜真的只是个有点本事的“预言家”，今天只要接下那笔交易，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怎么发现的？”
吴痕问道，他虽然也察觉到杀机，但林七夜的反应明显更快，也更笃定。
“直觉。”林七夜吐出两个字，随即又笑了笑，
“开玩笑的。”
“很简单，他们太急了。”
“太急了？”
“对。”
“一个真正的买家，在听到吉尔伽美什这种级别的目标时，”
“第一反应是忌惮，是评估风险，是反复试探情报的真伪。”
“但那个03号呢？”
“他几乎是立刻就跳了出来，眼睛里不是贪婪，是兴奋，是看到猎物上钩的急不可耐。”
林七夜的眼神变得锐利，“那不是买家看货的眼神，那是屠夫看猪的眼神。”
吴痕恍然大悟。
确实，那种毫不掩饰的急切，现在回想起来，破绽太大了。
“最关键的一点，”
林七夜继续道，
“我用‘预言家’的身份点出有杀局，然后立刻跑路，这符合人设。”
“一个能预见未来的家伙，趋利避害是本能。”
“01号没法拦我，那两个杂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因为他们一旦强行阻拦，就等于当众承认了自己心怀鬼胎。”
这一波，林七夜不仅识破了陷阱，还利用自己塑造的身份，
从陷阱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顺便还给对方心里添了堵。
这操作，简直骚断了腿。
何林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憋出两个字：“牛逼。”
“行了，别拍马屁了。”
林七夜摆摆手，
“此地不宜久留，他们肯定有后手。我们暴露了‘预言家’这个身份，”
“接下来估计会有不少麻烦找上门。”
“先撤，回据点再说。”
与此同时，教堂之内。
随着林七夜和吴痕的离去，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后续的交易变得索然无味，许多人显然还在回味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03号和04号依然坐在原地，兜帽下的脸看不真切。
“跑了。”04号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这只小老鼠，嗅觉倒是比猎犬还灵。”
“有点意思。”
03号的独眼眯成一条缝，里面的寒光却愈发森冷，
“我本来还想看看，他能演出一朵什么花来。没想到，刚搭好台子，主角就跑了。”
“现在怎么办？线索断了。”
“断了？”
03号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以为他跑得掉吗？”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自己贴上了‘预言家’的标签。”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能精准预言的活人，你觉得他是什么？”
04号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恍然的语气道：“是行走的宝藏，也是……最大的靶子。”
“没错。”
03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傲慢，
“他亲手把自己从暗处，摆到了所有人的聚光灯下。”
“他想利用这个身份脱身，却不知道，这个身份本身就是最致命的毒药。”
他们的计划虽然被看穿了第一步，但猎物已经主动跳进了更大的猎场。
交易会渐渐进入尾声，代理人们三三两两地起身，陆续通过那扇木门，消失在迷雾中。
整个教堂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寥寥几人还在原地。
03号正准备起身，旁边的04号却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等等。”
“怎么？”03号不解。
04号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过头，兜帽下的目光扫过教堂内剩下的几个人。
教堂内的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诡异。
那些本该离去，或者正在交谈的代理人，此刻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没有走，而是不约而同地，用一种混杂着贪婪、审视和猜忌的目光，
死死地盯着03号和04号所在的位置。
03号的身体一僵，那只独眼中的嗜血和傲慢，瞬间被一丝惊疑所取代。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04号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