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年站在窗户前，远眺岷江的风景。码头前千帆云集，等着拉货的卡车、马车排出去二里地。
“这经济明明很好啊！”
挠挠头，汪小年有些疑惑地走出自己的单间，却见安明正和几个新来的有说有笑。
“还有没有正事了？都不干活儿，等着喝西北风呢？”
平时都能忍，可今天没忍住，汪小年还是怒吼出声。
“嘿嘿，老板，今儿已经闭市了。我看您最近有些火大，我这里有客户从广州带来的凉茶，要不要尝尝？”
安明真诚地调侃，汪小年嘴皮哆嗦，终于还是忍住没再发作，再茶水间砸了两只瓷杯，才端着茶水回了单间。
不怪汪小年火大，今年重仓的股票全线回调，特别是他看好的汽车概念股、航运交通股之类，平均跌幅超过了30%！
他家最大的基金【小年盛宴】已经出现亏损，就连传统的【小年快打】，也因为自己在焦虑之下的几次操作，而跌到盈亏线附近。
如今客户都滑的跟泥鳅似的，见你的盘子不赚钱，纷纷赎回基金。小年基金的总额，已经从鼎盛时期将近3000万，跌回到1100万。
再这样下去，怕是连1000万都保不住。
反倒是安明操盘的一支小基金，【小年萌新】因为炒重组概念，炒借壳和打新股，反倒逆市狂飙，成为公司的明星基金。
“再这么下去，小年基金怕是要改为安明基金了！”
汪小年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安明如今已经是公司的高级合伙人，完全可以另立门户了。这种事情在金融行业相当普遍，想当年，他自己不也是绿化基金的一个投资经理而已。
去年由于电报事业的发展，确实出现了一波开户潮，股市涌进来一批新股民，俗称韭菜的就是。
过年那会儿，股市还是相当火热的，但之后就大幅回调。
汪小年认为是“牛回头”，自从519股灾之后，市场慢牛的格局维持了好几年。前年股交所推出的股市指数，岷证指数已经从300点冲到1024点。
但到了八月份，就是明军在漠北得胜之时，岷证指数跌回到700点附近。
“上师，这是最近工商局、税务局和股交所递交的报告，还有内阁和安全局的奏折。”
王秘书将一摞文件放到御案之上，刘学勤便翻看起来。一个时辰后，他喊道：“让段局长来趟总山，呃，杜三角也来！”
“这伙陇西人在搞事情？”
推了推桌案上的几份文件，刘学勤问段昌煦和杜三角。
两人对视一眼，均点头称是。
“去年把陇西整怕了，这伙子人准备提桶跑路，去台湾投奔乡党呢。”
过年时朝廷重拳出击，抓了一万多人，陇西府就有八千，全送去迪化种棉花。
在巨额罚单面前，陇西豪强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们什么身份？总不能跟那帮狗腿子一块干活。
然后就引起了一系列连锁反应，首先表现在市场晴雨表，股市上头。
“陇西豪强与金钱帮合流，趁股市正热，大肆抛售手里的股票。盐川盐业、漳县木业、大富豪等陇西股票都有过举牌。”
塞国股市规定，投资者在二级市场购买上市公司已发行股份的10%，要向股交所提交报告，短期内不得再次卖出，就是杜三角说的举牌。
一般基金公司都不会触及举牌线，避免资金被锁死。当然了，以如今市场上基金公司的规模，再怎么重仓一支股，都难以达到举牌线。
但塞国的股市还远远没有成熟，违规操作、桌下交易多得是。
比如盐川汪家想要抛售股票，只需要找几家基金公司，让他们从股市上吸筹，汪家给基金公司返利就行。
相当于把手里的股票打折抛售。
这几家公司市值均不算太大，但那也有好几百万呢，加起来就有小两千万。还有陇西豪强和金钱帮手里持有的其它股票，就成了这次砸盘的最大元凶。
此外，碰巧今年股市扩容，每月都有一两支新股上市，使得本就失血的股市更加雪上加霜。
“再不采取行动，大鱼都要跑了。”
段昌煦阴阳怪气道，被刘学勤白了一眼，问道：“粟登科那头怎么样？”
“台湾的安全员传来的情报说，老小子现在膨胀的不像话，整天跟日本浪人，西洋海盗们一块儿吃酒嫖风，弄不好要自立为王哩！”
“有那么严重？他不过一介商人。”
刘学勤对段昌煦的情报有些不以为然，段昌煦却冷笑道：
“吃糠咽菜的时候，有个白面馍馍吃就是野心；人家一个开府建衙的行省总督，别说称王，就是当皇帝的野心也都有可能。”
沉默了许久，刘学勤叹口气道：“把埋在老粟身边的暗子启动了吧，我怕他不够胆，还需要有人吹吹风。”
其实他对粟登科的观感还是不错的，捧起一个人，再亲手将之毁灭，这种事干多了，刘学勤的良心也会痛。
他又想起了当年的杨壁，来总山求学的时候，还是个纯良少年。虽然资质一般，但在外门弟子中是最努力的，也最有心计。
就因为他归了儒，自己就将之作为弃子，抛去大明，以至于最后还灭了人家满门……
“那小胡那头咋办呢？造船厂可才刚刚建好。”
段昌煦又问，刘学勤皱眉道：“丢给老粟好了，一些瓶瓶罐罐而已。”
想了想，又叫来王秘书，问道：“安南那边的造船厂如何？”
王秘书答道：“内地投资的新建船厂共有八家，分别是长江航运、合浦船厂的分厂、军部有一家，还有西洋和南洋垦殖都投了船厂，但大都以帆船为主，只有合浦和军部在搞蒸汽机船。”
“让音能动力和重庆齿轮再投一个吧，钱不够的话去找庶务峰，再不济找王室资产部，别动不动在股市搞增发，老百姓的血吸个没完了！”
王秘书点头，在小本本上飞快记录，又听刘学勤说道：
“给党娥捎信，金银就别再往回运了，今年可以在那边设立银行了，就留作准备金吧。南美的橡胶园还要扩大规模，以免台湾生变卡脖子。”
这些年，北美各家诸侯国刮地皮搞到的金银不下200万两（每年折银），由于新狄有技术优势，在与各国贸易中始终保持顺差，每年能赚100万两左右。
按照惯例，每隔三年往回运一次。但运送金银风险高，如今意义也不大了。
但北美垦殖公司，台湾是其中重要一环，大米、白糖等商品对塞国经济影响有限。但设在台湾的造船厂，和刚刚开始收获的橡胶园就不同了。
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