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才独自坐在办公桌前，足足待了盏茶时间。
那位办公室主任透露的信息有限，但王有才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十几年，敏感度是相当高的。
大概他们五个人组成的外交团要因为某种任务，出使南边一个叫八百媳妇国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团长的位子似乎不是按官大官小定的，这意味着什么？自己有机会连跳两级，直接干到司级！
这是不得了的事，且不说这年头晋升一级就难得要死。这在朝里做官和外放地方又大有不同，越是接近权力中枢，机会自然就多，比在外头苦哈哈熬资历强的多。
就算这官做到头了，在成都呆着，生活各方面不比在会宁县强百倍？
单论实惠，司级官员的月俸可是过千元了，比自己现在翻了一倍不止。
王有才早就想买小汽车了，其实家里的存款也够了。可县里还有些上官至今仍然骑自行车上班，王有才不敢僭越，主要还是他这个局长当得底气不足。
“要是能更进一步……”
杂念纷至沓来，甚至刚才主任的身材也瞬间闪现。“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回归到现实，王有才果断离开办公桌，踱步到了其它隔间。
“哟！这位大人，您也在啊！”
“来，咱们陇西产的【保昌牌】香烟，您尝尝。跟您说嘞，这可不是烤烟，而是晒烟，上好的黄烟丝，出了咱们陇西地界，您还真不一定吃得到。”
在“木邦司”的隔间里，王有才见到有一个人正在边看文件边喝茶，桌上还有个大大的烟灰缸。他当即凑了上去，他给那人装了一支烟，掏出打火机点上，又不动声色将一盒没拆封的【保昌牌】香烟丢在对方桌子上。
那人乐呵呵地看他表现，吐了口烟圈，问道：“新来的吧？”
“是啊，下官是八百媳妇司的王有才，您叫我小王就成。”
王有才今年已经35岁了，不过眼前这人看面相比他大了十岁不止，而且坐的很稳，上位者的气度扑面而来。
“呵呵，你客气了，都是为人民服务，不讲先来后到。”
这人一开口，政策水平就是碾压级别的，王有才又再次放低身段，作出一副受教的模样。
那人觉得小王很懂事，也和他聊了起来。原来这位是外交部的老人，西域司的司长宽彻。
说起宽彻也是大有来头，他原是跟着傅安出使西域的大明官员，可惜出师不利，使团到别失八里（东察合台汗国）就被王子给扣留了。
直到后来塞国解放（占领）东察合台汗国，他才被解救出来，此时外面已经沧海桑田，他便留在塞国做官，今年已经快50岁了，论经验和资历那是没的说。
跟宽司长这儿，王有才总算弄清楚外交部搞大动作，是要赎买整个东南半岛。这消息简直令王有才震惊到无以复加，这种事情他是想都不敢想。
“不愧是老仙！”
他心中无力吐槽，但顿时就燃起了斗志。他年轻时可是干税务协管的，收钱那么难的事自己都办了，没道理花钱的事办不成啊。
王有才的才学或许不行，但他这种长期从事底层工作的，对人性的把握到了细致入微的程度。要说有欠缺，那就是跟上层大人物接触太少，见到上位者容易露怯。
这间办公室里目前一共没几个人，王有才跟宽司长很快就聊熟了。这小老头什么话都敢说，告诉王有才那位办公室主任名叫薛云，以后叫薛主任就成。
还眨巴着眼，暗示这位薛主任被上头某位大佬猛烈撞击过，每次长达45分钟。
王有才再次被雷到外焦里嫩，不禁问道：“这种事没人管吗？”
宽彻神秘以手指天，道：“那位不管，谁管这等破事呀？”
那位自然就是塞音老仙，据宽彻解释，老仙最反感利用私德的问题把人搞臭，然后再踩上一万只脚，把人踢出局的做法。
认为那种做法跟下三滥有什么区别？
这其实是前世刘学勤蒙受不白之冤，心理产生补偿机制。但他也不会一味放纵下属官员胡搞，总是有一定的限度，另外私德有亏的官员想往上走却是千难万难，毕竟还是要考虑舆论这块的。
到了吃饭的时候，进入阁部大食堂，王有才的三观再次遭到颠覆。
那可真是山珍海味，水陆毕陈。
迪化的烤全羊，东海的鲍鱼、海参，南海的石斑，澳洲的龙虾，各种蔬菜瓜果，王有才倒是有一半不认得。
见他嘴巴张得能吞只鸡蛋，宽彻嘿嘿笑道：“小王，咱们阁部大厦的工作人员每天伙食标准是一块钱，你敞开了吃，这边敞开了供应！”
“一天一块！”
王有才又被吓了一跳，那就是一个月30块钱的伙食费啊！
要是搁在大明，30元塞音钞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吃用两年的了，这里一个月就造没了。
他在县里也是吃衙门口小灶的，以为自己就算吃香喝辣了，到这儿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井底之蛙。
“这算什么呀，那些吃小食堂的，人家根本看不上这些，讲究的是文吃、武吃。”
宽彻朝那边撇撇嘴，有些不爽地低声道。
能进小食堂的，都是阁老和部长之类的要员。这在一块儿办公，彼此之间的那种神秘感就没有了，因此下官对上官的敬畏之心就远不如大明那边强烈。
否则“猛烈撞击”之类的八卦也不会随便乱传。
“嗬！还有文吃武吃，有劳您给在下解解惑？”
王有才学宽彻的样子，取了个不锈钢的餐盘，挨个窗口打菜。听宽彻说，这种属于自助餐，一些大酒楼里才有，主打一个不浪费。
直接把王有才干无语了。
不过他还是把文吃武吃搞明白了，文吃主要就是燕翅鲍，以及各种难得的海货；武吃就是老虎、豹子、熊掌、麋鹿，澳洲的鹤鸵、袋鼠，大宁国的极乐鸟，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不吃的。
“孔雀公爵有个家生子，叫蓝翔的，也曾是总山的外门弟子。这几年搞了个厨师技术学校，据说好些个手艺都是老仙传下的，现在火的一塌糊涂，咱这儿的厨子就是蓝翔技校出来的，手艺还不错，你尝尝。”
宽彻谈兴正浓，随手递给王有才一只蒜蓉大龙虾。那晶莹剔透的虾肉入口即化，配上蒜蓉的辛辣，粉丝的顺滑，王有才只觉得肠胃都被融化掉了，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这特么都是民脂民膏啊，上头的人难道没丁点儿负罪感？难道我还不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