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战，我军神机营共损伤军士763人，三千营的骑兵损伤271人，战马约300匹。”
“虽然越过第一道壕沟，但壕沟之间铁蒺藜密布，盾车轮胎尽数刺破，还能走但机动性大减。且塞军炮火犀利，仍有八成以上的盾车被其击破。”
“但我方仍有斩获，歼灭塞军400余人，自发火铳127支。共缴获塞军两台，额，枪管均遭到破坏，火炮一台，子弹与炮弹若干，已经派快马送去宝源局北京工厂。”
……
大明中军大帐内，柳升正在汇报今日之战况。
经过连续5日强攻，明军已经大体摸清楚，除了火炮和机枪手，以及编在预备营里的大小军官，其余一线作战的塞军，竟然全都是训练十几天的民壮。
有的甚至连十天都不到！
但不管怎么说，塞军正规部队的伤损也已经过百。
付出过万伤亡的代价之后，战役的天平正在朝着偏向明军的一边倾斜。
虽然伤亡还是很大，但开会的时候大家的表情不再绷着了。
皇帝朱棣更加轻松，打了一辈子仗的他，这种场面于他而言只是等闲。
“河工那头进展如何了？”
他问道。
宁阳侯陈瑄忙出列答道：“回禀陛下，今日下午北京那边拍电报过来，浑河和北运河都已经合拢。遵照陛下旨意，分别截留一半的水流。”
“白河下游，已经派民夫和军士在夜里秘密填堵，在几处水浅河段投下大量土石和沙袋。方才快马急报，今日有去天津的蒸汽船险些搁浅，不得已退回大沽口了。”
“好！甚好！如此则塞军成瓮中之鳖矣！”
朱棣环顾左右，顾盼自雄。
中军主将，清远侯王友说道：“陛下，何不在白河河面布置铁索？如此一来，塞军岂不成了跑不掉的活王八？”
他这话引得帐中众将哄堂大笑，气氛顿时松快许多。朱棣笑骂道：“你懂什么，兵法云：围城必阙。”
“朕料定，塞军再怎么迟钝，今晚也必定察觉河水下降，大船无法通航的问题。只不过水闸操于我手，他们未必立即察觉是上游被我做了手脚。”
“当发现河道可能被切断，天津沦为孤城一座时，塞军军心必乱。他们唯有乘坐小船仓皇遁往河口，朕要的就是他们走水路，而不是走陆路，或者留在这里与我军搏命。”
他突然闭了口，朝皇太孙朱瞻基撇了一眼，朱瞻基会意，立刻笑着补充道：
“只要上了船，塞军的火炮无用武之地，机枪也威力大损，则犹如拔了牙齿的恶犬，我军何足惧哉？”
“而我军在两岸追击，隔数里之地，埋伏数台火炮，以霰弹击之，即便塞军有三头六臂，安有幸理？”
众将闻言拜服，齐声赞颂：“陛下英明！太孙殿下英明！”
“这还没完！朕只消发一二电报，上游军士放开水闸，洪水滔天，泥沙俱下，定教塞军十死无生！”
是的，自从朱棣二次北征漠北时，就已经从塞国搞到了发报机。电报更多是用于民用的，在塞国大规模建电站，拉电线，布设电报网络的时候，一些设备不可避免地被走私到邻国。
这东西放在刘学勤手里或许用处不大，可是到了朱棣这等军事大家手里，分分钟就给你玩出花来。
在搞工业化方面，朱棣差了刘学勤十万八千里。可是在军事和政治等方面，朱棣仍然是这个时代的顶级玩家。
马多罗显然是失算了，或者说格局远远不够。
此时他正在和一营营长索大超在领多少发开花弹的问题上讨价还价，而对于朱棣已经布下的天罗地网毫无察觉。
当然，开花弹的问题对于明日的战事，也是至关重要的。
塞军的火炮配有三种不同类型的炮弹：
一种是穿甲弹，这和明军的炮弹一样，也是实心的，不过炮弹是锥形的，而且弹头含有少量金属镍，穿甲能力更强。
甘肃的永昌卫，后来改为永昌县，即后世的金昌。那里有世界上最大的镍矿，所以刘学勤老早就让人过去采矿了。
不过火法冶炼主要针对高品位的硫化镍矿石，冶炼温度高达1200°c，提炼成本高，价格自然居高不下。
金属镍在机械制造、电镀和化工等行业应用潜力很大，可现在这些都属于前沿领域，发展没那么快。因此永昌的镍矿开采和提炼规模都不大，除了军工用一小部分，大多还是几个大厂拿去造车床、汽车发动机，与钢铁制造特殊合金所用。
而开花弹其实有两种：一是用的是黑火药和硝化棉混合炸药，为了保证安全性，装药量不大，爆炸威力有限，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可怕的杀器了。
另一种是高爆开花弹，用的是苦味酸，也就是火棉。这种炸药是用浓硫酸和浓硝酸与苯酚反应，生成的三硝基苯酚。
这种炸药稳定性好，威力甚至超过tNt炸药，关键是制备方法也很简单。
总山还在创业阶段，在杨庄搞炼焦厂那会儿，斯峰弟子们就开始从煤焦油里头提取苯酚了。
对于前辈子做过化学教师的刘学勤而言，从苯酚到苦味酸的化学反应方程式再简单不过，但他也没着急把苦味酸造出来。
还是后来金县兵工厂开始生产硝化棉、硝化甘油、硝铵炸药这些的时候，刘学勤有次视察兵工厂，才提出要把炸药生产与兵工厂分离。
后来在甘肃陇南和秦州分别成立了一家炸药工厂，厂名都是用的101、102这样的代号。
其中102厂就是专门生产苦味酸的，只是厂里的工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生产的是炸药。
因为刘学勤深知，这东西和后世的核弹差不多，如果扩散到大明，那以后的战争就没法玩了，天知道会死多少人！
塞国吞并大明只是时间问题，但带着后世的民族概念，刘学勤是不愿意对同族之人下死手的。
可眼下的马多罗和索大超他们没这些概念，从军部制定的作战计划来说，他们只需要尽可能地拖住明军，给大沽口的海军建基地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即可。
但随着战争烈度的不断增加，他们也被打出真火，索大超想用高爆开花弹让明军喝一壶。马多罗这个当家人知道，自己说破大天才从军部申领到200发这种炮弹，谁知道还要在大明呆多久。
现在就用那个大杀器，他是真心舍不得。
战场上的局势就这样有趣，以为智珠在握，算无遗策的朱棣也不知道，塞军的苦味酸却不在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