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继续说，我听着。”
张楚岚见自家老爹面色不对，立马主动接上话题。
毕竟看他老爹的样子，当年修行的时候应该没少吃苦。
要是一会儿他爹觉得亏的慌，再把他揍一顿，那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关键是，他爹真能干出这样的事儿！
张怀义揍张予德，张予德揍张楚岚，这可谓是家传的传统手艺了。
张予德咳嗽了两声，抛开乱七八糟的思绪，继续说：“你应该知道，老爷子说过，炁体源流乃是‘术之尽头’，这句话的意思，你可理解？”
张楚岚摇头。
“当年老子也不理解，后来你爷爷跟我说，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是因为炁体源流超越了具体的术法，直指炁的本源。”
“老爷子说，大道至简，最高的境界应该是顺应自然之炁，而非人为的操控术式，所以老爷子敢说，他超越了那个‘四哥’无根生，就是因为炁体源流突破了后天术法的框架，回归到先天的无为……”
张楚岚听到这儿，好奇问道：“我曾经听陆老爷子提过一嘴，不是说那无根生的神明灵是天生的吗，怎么成为后天的术法了？”
张予德道：“是天生的，但无根生施展神明灵依旧需要意识的主导，正常状态下，他其实并没有神明灵的能力。”
张楚岚更疑惑了，道：“这不是很正常嘛，就算是先天的异能，也是被掌控的啊？”
就好比风莎燕的能力，她的能力就是先天的异能，也是受到控制的。
张予德转过头，对张楚岚道：“来，你用金光打我一下。”
“啊？”
“啊什么，快点！”
张楚岚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了，施展金光咒凝聚出一个拳头朝自己老爹打去。
然而张予德只是伸出手这么一碰，金光所化的拳头立马就崩碎了。
“看明白了吗？”
张楚岚一愣：“这……这是炁体源流？”
“对。”张予德点头，“是不是很平常，没有任何的奇特之处？”
“嗯。”
“那我要是告诉你，你小时候看到的你爷爷，每时每刻都是‘炁体源流’的状态，你信不？”
“啊？”张楚岚眨了眨眼，“那我怎么看不出来？”
不对啊，他施展炁体源流，也就是进入炁婴状态时，七窍都会‘发光’呢。
张予德伸出一根手指道：“你之所以看不出来，是因为老爷子修到了第三阶段，而你小子还在第二阶段。”
“第三阶段？”
“对，这第一个阶段，就是‘炼精化炁’，相当于筑基阶段，也就是你温养丹田炁团的时候，而这一步最重要的就是封闭后天精气损耗，以静定培育先天元炁。”
“所以，你明白为啥老爷子给你下了那个禁制吧？为的就是这一步准备的。”
张楚岚恍然大悟，之前他还以为，爷爷给他下这个禁制，是像武侠小说里说的那样，元阳不漏，可以更好的修行呢。
呃……好像也没错？
也难怪当初他刚学习“老农功”的时候，被宝儿姐的出水芙蓉影响时，宝儿姐会让他要静定下来了。
虽然方法有些离谱……
“而第二个阶段，则是‘炼炁化神’，也就是你现在所处的阶段，炁团化婴，象征神炁融合，摒弃后天杂念，使元神显化主导炁机。”
“当然，正因为如此，在这个阶段，体内的炁婴有时候会不受主观意识的控制，老爷子说，这个叫做‘无为而化’。”
张楚岚没理解，问道：“爹，无为而化是啥意思？”
“嗐，就是通过遵循自然的规律，消解人为的干预，让自身依其本性自主演化。”张予德道。
这么一解释，张楚岚听明白了，点了点头：“那第三阶段又是什么？”
“最后一个阶段嘛……”
张予德顿了顿才道：“让体内的炁婴与天地的炁机共鸣，实现‘炁’的无限循环，达到‘与道合真’的境界，让个体的元神与宇宙的本源合一。”
“所以，炁体源流的修行，就是通过后天返先天，以有为法进入无为境——以元神统摄炁机，使先天元炁成为生命能量的主导力量，突破后天局限，回归先天无为。”
“因此老爷子说，‘术之尽头’并非是掌控术法，而是通过炁与神的合一，实现生命本质的升华。”
张楚岚听完，忍不住张大嘴巴，惊道：“爹，这听起来怎么感觉像是奔着修仙去的啊？”
张予德瞥了自己儿子一眼，淡淡道：“你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爷爷曾经的身份。”
张楚岚反应过来，嘴角一抽，突然感觉好像很合理。
是啊，他差点忘了，自己爷爷那可是正儿八经龙虎山天师府出身的道士，而且还是很强的那种。
但突然，张楚岚想到什么，皱眉道：“爹，照这么说，炁体源流修到第三阶段，寿命应该也会延长才对，可宝儿姐跟我说过，爷爷临终前明明说过他‘油尽灯枯’了啊？难道说炁体源流有什么弊端？”
要知道，比爷爷张怀义年纪大的不是没有，比如老天师，甚至同辈的还有陆老爷子以及武当的周蒙等等。
这些人可都活的好好的，虽然年纪大了，但实力依旧猛地一匹，完全看不出要寿终正寝的样子。
他爷爷也是正统道门出身的弟子，修身养性的功夫不用多说，而且要是炁体源流真的跟自己爹说的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比同辈人早这么多就‘油尽灯枯’了？
说句不好听的，田晋中师爷被人砍断双腿双手，常年不睡觉，眼珠子都熬红了，人都没事活的好好的呢。
爷爷虽然这些年东躲西藏，但吃嘛嘛香，睡眠也没有任何问题，比田晋中师爷状态可强多了。
一个生龙活虎，精神矍铄的人，一下就油尽灯枯了？
这要么说明炁体源流有问题，要么就是这件事本身有问题！
张予德沉思了半晌，足足一两分钟过去，在张楚岚都快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才终于发出声音——
“其实，油尽灯枯的不是老爷子，不过最后冯宝宝见到老爷子时，老爷子确实是油尽灯枯了。”
蹭！
张楚岚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眼神中的震惊毫不掩饰，追问道：
“爹，这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