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回来？”
“不会真把我忘了？”
眼看天边渐黑，丹枫惴惴不安地来回踱步。
邪恶的小丹枫在右耳边坏笑：“哈哈——你被抛弃了，可怜的娃，被拐出来还替人家数钱呢，啧啧。”
善良的小丹枫在左耳劝导：“别听他的，说不定是摸不到回来的路。”
“下次记得用锁链，就能绑在身边啦。”
“也不会走丢，我可真善良。”
邪恶的小丹枫一脸问号，“你个天使，简直比恶魔还撒旦。”
“都一边去。”，丹枫烦躁地驱逐走两个小人，蹲下身，抱着膝盖。
“小弟弟，我见你一个人在这好长时间，是迷路了吗？”
穿着碎花裙的姑娘走到丹枫旁，关切地询问，她关注了丹枫很久，有几次想踏步却又缩了回去。
一般岁数大的老登可不会有如此胆怯的姿态，是个真孩子。
“没事，我在等人。”
“他说一会就回来。”，丹枫礼貌地回应，抬眸看了一眼姑娘，微胖的脸，一笑会浮现两个小酒窝，煞是可爱。
姑娘的手边是一个贴着各种卡片的小木板，顶角悬着一个小风铃，微风吹过，风铃下的小牌子摇晃，发出“叮叮”声。
小牌子色泽灰暗，几处掉色，腐朽不堪。
丹枫仔细端详，牌上画着一个符号，与罗浮的标志有异曲同工之处。
“是吗？”
“那我陪你等一会，正好我要在此卖些心愿卡。”
小姑娘弯眸一笑，从包裹中拿出两个包子递给丹枫，“白菜肉馅，我带了很多，吃吧。”
第一次被族外人送吃的，丹枫局促地双手交叉，不知如何回应，等回过神时，发现包子已躺在手心。
“又不值钱，大口吃。”，小姑娘含糊着，嘴里含着包子，手不停地裁剪出各种卡片。
“谢…唔——”
丹枫说到一半，开不了口，将一个包子放进怀里，吃掉另一个包子，趴在小姑娘的旁边，帮忙剪纸。
带点别扭的“谢谢”是说不出口的。
直接付出行动去回报，丹枫比较喜欢这样。
小姑娘微愣，噗嗤一笑，也没阻止丹枫。
“这些卡片…在上面写字会灵吗？”，丹枫忽然瞥见有一堆散落的卡片，随便抽出几张。
有人许愿暴富，有人许愿成为云骑，也有人为他人许愿，祝愿对方幸福安康。
当然，还有骂仇人儿子，大肆吐槽一番自身不顺的。
其中甚至还有求星神的，例如第一张。
【大岚神在上，保佑我六百岁找到一个温柔可人的老婆吧！】
下方有人留言。
【笑死，六百岁还没老婆，怎么好意思求岚哥，别人六百岁早就老婆热炕头、功成名就，娃都好几个了。】
主人第二年回复。
【你今年多大？】
隔年那人接着回复。
【四百岁，比你年轻多了（自豪）。】
主人第三年回复。
【四百岁有人还堕入魔阴挂了——你怎么还没挂，放了一包魔芋爽在摊主这，送你的，不谢！】
丹枫无语地翻阅，有人还把主意打到药师身上，真的不是间谍吗？
真是一堆杂七杂八的愿望。
卡片的右下角有着和木牌上一样的印记。
“这印记…好眼熟。”，丹枫绞尽脑汁地回想，小姑娘拿起卡片，默默地凝视。
“印记是苍城的符号，这些卡片都是那边的人留下的。”
“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他们只剩下这些愿望。”
小姑娘打开木盒，将卡片放进去，垂着眉眼，淡淡一笑，“至少没把他们的愿望随着战火湮灭。”
“虽然也无济于事…可每次瞧上几眼，都能回想起在那的生活，那些人。”
“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串阵亡的数字，我便觉得生命还有其可贵之处吧。”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突然苍老了几分，神情恍惚。
丹枫有点听不懂，乖巧地理着卡片，用绳子捆绑，放进木箱之中。
木箱的表面也贴了两张交叉、蓝色的卡片。
下面的卡片上写着。
【姐姐，我想一直跟在你身后…书上说女孩子以后会嫁人，我舍不得你。】
【为什么家人要分开…我不明白，但姐姐要是能一直快乐，我也快乐。】
【要是不快乐，我也好难过——】
上面的卡片写着。
【笨蛋，我们才多大，安心地跟在我身后吧，我带你去吃琼实鸟串，还有放风筝，总之…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想和你一起去做。】
【我愚蠢的弟弟。】
【不要跟丢我。】
“这是什么？”，丹枫凑近了些。
稚嫩的笔迹让人好笑，签署的名字本来只有一个「年」字，但被人在前方写了一个很大的「流」字，流的最后一笔位于年的下方，就像在载着「年」一样。
这么一看，「年」倒像是真的在跟着「流」一样，在似水的流年中。
“刚开张的时候，一对姐弟写的，我印象可深了，白发红眸，两个有精神的小娃娃。”
“——哈哈，你要等的那人…好像回来了。”
小姑娘目露追忆，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完接着恍惚，视线微移时，瞧见延年往这里走，手上拿着琼实鸟串。
大黑袍，小黑袍，同样的配色，一眼亲。
“年琰，太慢了！”
丹枫侧头，直接一个飞扑，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居然敢晾着他这么久，他不要面子的吗？
“迟了一些，给，琼实鸟串。”
延年歉意一笑，弯腰将食物递给丹枫，丹枫眼眸一亮，迅速接过，心中的怨气淡了些。
没想到竟是为他去买琼实鸟串。
大狸奴心思还挺细腻。
等等，难道是他的心思很好猜。
“快点吃吧，不然要化了。”，延年催促着，小嘴一张，全是鱼香味，丹枫眼角抽搐，捏住鼻子后退。
“这味道，你该不会半路还去吃了鱼吧。”
“你把我晾在这，自己还有心情吃鱼！”
“年琰——”
丹枫的好心情突然碎了一地，伸出小拳头对准延年的腹部，以他的身高，只能够到这个位置。
不出意外地被延年按住脑袋，嘴被塞了一串琼实鸟串。
貌似是被大理奴啃过的，还有鱼香味，这让丹枫直接炸毛。
反了天。
就算把自己当主人，也太不把他放眼里了。
是忘了最近是谁捞鱼养着它吗？
“别生气，嗝——”
“我边走边吃的，主要是没巡镝，我借了一些。”，延年挠着脸颊，心中有点过意不去。
镜流给的多余的巡镝，他抽了些买烤鱼。
谁让商贩做的那么香，真是忍不住一点。
至少他是在吃掉三条后想起了还有人等他，足见情真意切。
丹枫一听延年去借钱，立马蔫了下去，他好像…是没带钱，龙师们给他的仙舟常识课还是上少了，而且他衣食无忧，对钱还没啥概念。
根据书上的描写，已经能脑补出大狸奴叼着饭碗蹲在街边乞讨的模样。
他可真该死啊！
这鱼…该不是别人逼迫表演，年琰强咽下去的吧。
想着想着，丹枫拔出嘴里的琼实鸟串，神情自责，“年琰，我下次一定会记得带钱。”
“不会再让你去装瘸，拉二胡、唱小白菜、甚至…唔，被——”
丹枫越想越痛，无法自拔，捶着小胸口。
延年一脸沧桑，这说的都是什么鬼。
“你从哪得知借钱要这样的？”
“书上看的。”
“那是邪书吧，回去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