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
二字如太古神雷炸响在昆仑上空,刹那间,原本晴空万里的苍穹骤然变色。
铅灰色的乌云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不过呼吸间便笼罩了整座昆仑山脉!
云层之中,万千紫金色的雷霆如怒龙般翻滚嘶吼,每一道雷弧劈落前的凝滞,都让天地元气为之紊乱!
这不是寻常的天变,是圣人动怒引发的法则共鸣,连洪荒天道都在回应这份滔天怒意。
玉虚宫宝库之内,这声怒吼如同重锤砸在众金仙心头,震得他们气血翻涌,耳膜嗡嗡作响。
广成子刚要回应玉牌的提示,浑身汗毛突然倒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瞬间锁定了他。
他猛地抬头,只见宝库穹顶的庚金晶石寸寸碎裂,一道覆盖着淡金色玉清道韵的恢弘大手凭空凝聚,手掌心隐现太极纹路,指尖流转着盘古开天的苍茫气息,正是元始天尊的圣人神念所化。
这大手看似缓慢落下,却封死了广成子所有闪避的路径。
他甚至来不及催动护体仙光,更遑论祭出番天印抵挡,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遮天蔽日的手掌朝自己压来。
“师尊!”
广成子惊喊出声,眼中满是错愕与惶恐,他虽知此举会触怒师尊,却未想圣人之怒竟来得如此迅猛,如此不容置喙。
“嘭——”
神掌与广成子身躯相接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只有沉闷的骨裂声。
蕴含圣人威能的道韵并未伤及他的元神,却如万吨巨石碾过,直接将他体内的法力震散,身躯如断线的风筝般砸向地面。
宝库的紫金砂岩层本是亿万年灵脉凝结而成,坚硬胜似先天灵宝,可广成子的身躯竟如穿泥般直直嵌入其中,只留下一个深达数丈的人形凹坑,四周岩层蛛网般开裂,鲜血混着灵脉地气从凹坑边缘渗出。
“师兄!”
赤精子惊呼着便要起身,可刚抬起半截身子,一股更磅礴的威压便如泰山压顶般落下,将他狠狠按回地面。
他膝头的岩层瞬间崩碎,双膝剧痛传来,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那是元始天尊的怒意余波,只需一丝,便足以让金仙粉身碎骨。
其余金仙更是反应不及,纷纷被这股威压逼得双膝跪地,一个个头颅低垂,浑身瑟瑟发抖。
黄龙真人的龙鳞在威压下片片竖起,却不敢有半分反抗;惧留孙双手死死按在地面,指尖嵌入岩层,掌心的冷汗浸湿了袖袍;
那声怒吼里的震怒,是他们修行至今从未听闻的,此刻谁也不敢触圣人的霉头。
半空中,那枚刚吸收完神材的截教玉牌,在圣人神掌出现的瞬间便剧烈震颤,赤红光芒如风中残烛般摇曳,最终“当啷”一声坠落在地,表面的大道符文尽数黯淡!
即便是大道誓言加持的法器,在元始天尊的绝对威能面前,也如废铜烂铁般不堪一击。
宝库内一片死寂,唯有岩层缝隙中渗出的灵脉气流发出细微声响,以及凹坑中广成子微弱的喘息声。
众金仙低着头,目光不敢偏移半分!
宝库穹顶的破洞还在泄入紫电惊雷,空间突然泛起如水波般的涟漪,一缕清越的玉磬声穿透雷霆——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自虚空深处,带着玉清圣人独有的鸿蒙道韵。
下一刻,涟漪骤然炸开,元始天尊的身形如踏莲般出现在宝库中央,杏黄道袍纤尘不染,三宝玉如意悬于左肩,周身流转的淡金光晕,竟将那股席卷宝库的圣人威压都收敛了大半,可这份收敛,却比外放的怒意更让人心头发紧。
他目光如寒星,扫过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的十二金仙,每过一处,地面的紫金砂便向下凹陷一分。
原本因神掌震荡而碎裂的庚金晶石,在他目光触及的瞬间,彻底化作齑粉。
“好好好!”元始天尊突然笑了,笑声不高,却让整个宝库的灵气都凝固了!
“西方秃驴的话,我本当是挑拨离间的胡言,只当他们见不得吾阐教兴盛。”
他顿了顿,脚步轻抬,每一步落下都如踩在众金仙的心尖上,“可我刚出归墟,睁眼便见自家亲传弟子,将阐教千年积存的神材,双手捧给截教——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啊!”
“师尊!弟子们没有……”赤精子实在忍不住,抬头想辩解,可刚对上元始天尊那双含着雷霆的眼眸,便如被冰水浇头,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重重磕了个响头!
“弟子有罪!”
其余金仙更是浑身抖如筛糠,惧留孙的道袍都被冷汗浸湿,贴在背上,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他们清楚,此刻师尊的怒意,已不是一句“知错”便能平息的!
“吾离山三年,守着归墟那烂摊子,为的是不让混沌气流外泄,护着这洪荒天地,也护着你们这群弟子的修行根基。”
元始天尊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带着彻骨的寒意!
“我道你们会在玉虚宫清心修行,会守好阐教的门户,没想到……竟是守着宝库,给截教‘送粮’!你们这是投靠了通天,还是忘了自己是阐教的人?”
话音未落,他神念猛地一动,那只先前拍落广成子的恢弘大手再度凝聚,这一次,手掌边缘缠绕着细密的混沌纹路,刚一出现,便将宝库内的空气都吸扯得扭曲。
巨手探入数丈深的岩层凹坑,如探囊取物般,将半死不活的广成子抓了出来——广成子浑身骨骼碎裂大半,道袍焦黑如炭,连元神都在圣人威压下萎靡不振,却被巨手稳稳托在元始天尊面前,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元始天尊垂眸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分往日的期许,只剩冰冷的审视:
“你是吾的首徒,是十二金仙的表率,给我一个理由。为何要背叛阐教?是通天许了你更高的修为,还是吾亏待了你们,让你们连阐教的门楣都不愿守了?”
广成子被这股威压逼得气血翻涌,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溅在元始天尊的道袍下摆——那鲜血刚触碰到道袍,便被金光净化,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中,只看到师尊熟悉却冰冷的面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带着血沫的嘶吼从喉咙里挤出来:
“师尊,冤枉啊!弟子没有背叛阐教!是截教设下的圈套,是债务……是那催债玉牌逼得我们不得不如此啊!”
他想抬手抓住师尊的袍角,可手臂刚抬起半寸,便因剧痛瘫软下去。巨手的力道恰到好处,既没伤他性命,又让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元始天尊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的惶恐与急切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撑爆他的元神!
他知道,此刻若说不清楚,别说自己,整个十二金仙都要承担师尊的怒火。
一旁的赤精子见状,终于鼓起勇气,再次磕头道:
“师尊明鉴!截教借着庆典放贷,用大道誓言绑定玉牌估值,利息日增,弟子们是怕债务滚雪球,才想着先以灵材抵扣,绝非有意背叛啊!”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字字清晰,将事情的开端快速说了一遍。
元始天尊的目光扫过地面那枚黯淡无光的截教玉牌,又看向广成子眼中的急切与惶恐,周身的威压稍稍松动了几分!
他虽怒弟子行事鲁莽,却也知他们的性子,绝非贪生怕死、背叛师门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