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娜娜能感觉到手掌下的肌肉骤然绷紧，就连若诚完美无缺的呼吸和小动作也出现了一丝的错愕。
“什么时候发现的？”
过了一会儿，若诚整个人释然地放松下来，声音也趋于平静，她仍然埋首于乌克娜娜胸前，带着身体尚未消散的颤抖，讨好地蹭了蹭身前掌控着她身体的乌克娜娜。
乌克娜娜搂着若诚仰天躺好，带着她趴在自己的身上，淡淡道：
“若诚，我说过的，你从不会在没有我追问逼问的情况下，主动交代自己要独自面对的危险情况。”
“即使我教过你，你也无法在短期内改变自己二十多年来习以为常的潜意识行为。”
“小傻瓜~”
若诚了然，但并不震惊，是她疏忽了这一点。
被情绪控制的自己并不理智，她知道这一点，却总在乌克娜娜面前下意识地放下防备之心。
在心理这一块的研究利用上，相比于乌克娜娜因为若诚的病日渐熟稔，她终究只掌握了最浅显易懂的那些知识。
运用它们对于若诚这个情感淡漠的人来说，也是她最容易出现差错的地方。
如果是其他人，说不定就被若诚忽悠过去了。
但眼前人是乌克娜娜，她了解若诚的每一个小习惯。
更不要说，若诚的很多改变，都是因她而起。
乌克娜娜为了可以更方便地、手把手地引导若诚理解正常的为人处世，几乎是像拿着放大镜一般，在心里观察记录若诚平日里那些细微的变化的。
每时每刻。
没有放松过。
“所以当我提起自己预备的结局的时候，我就输了啊......”
若诚侧过脑袋，耳朵贴在她的胸口上，静静地听着乌克娜娜不错拍的心跳声，无奈但欣慰道，
“娜娜，有进步。但你可以再严厉一点，不放过我才对。”
她也不恼，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晚饭的时候，央求乌克娜娜喂自己吃饭一样自然。
“还不严厉吗？”
乌克娜娜挑了挑眉，冰凉的指腹摩挲着若诚的后颈，轻笑出声。
若诚抚着乌克娜娜的肩膀，遥望窗外的月色，带着些许遗憾，轻声回答道：
“我都对你这样了......我让你受了委屈，你可以苛待我的。”
乌克娜娜无语地在若诚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默默翻了个白眼，无语道：
“我又不是什么施虐狂，能配合你演一演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要要求更多。”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按自己的流程慢慢套话。”
若诚抓着乌克娜娜的衣角，嘟着嘴，不甘心地嘀咕道，
“也没想到姐姐你直接上手啊......”
这句话说得特别轻......
但还是能让身下的人听清，话音最后若有似无的颤音。
乌克娜娜的唇角绷紧，枕头也下陷了些许，提醒道：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宝宝当时入戏太深，思绪都被情绪带着走了......我再不把你拉回来，难不成还要眼睁睁看着你因为胡思乱想把自己弄得崩溃吗？”
“还有那是若诚自己想要的，姐姐利用一下而已。不择手段也是和若诚学的，哼......”
用小小的代价换来若诚的清醒，挺值。
反正有【追命】兜底，再者她们的床头柜里什么类型的魔药都有，更不要说乌克娜娜自己下手也有分寸，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乌克娜娜的手指蜷了蜷，想要给若诚一个脑瓜崩，但终究没有真的对若诚下手，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若诚的脊背，垂眸凝视着身上那颗白色的脑袋，不急不徐道：
“我对你没有什么要求，只求你不要伤害自己，不要再推开我，和我一起去未来生活。”
“这些并不难。”
若诚撑着手臂往上爬了爬。
她的白发自然垂落下来，挡住了大部分的微光，将脸颊藏在黑暗中，低声道：
“那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啊~”
“我只想要你平安。你却偷偷计算着计划失败的可能......这能不扎心吗？”
“我都谋划了快三年了欸~怎么可能会让你......”
她欲言又止，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嘴角勉强地勾起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弧度，说：
“姐姐，我心疼......”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乌克娜娜早已红染的眼眶。
两双盛满爱意的眼睛互相倒映着彼此，却同样被坦然表露的愧疚和悲伤塞满了情绪的缝隙。
只不过借着透过来的月光，若诚可以看得清乌克娜娜的眼睛。
而若诚，沉默着借着黑暗藏起了自己的眼睛。
“那你呢？从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一直在偷偷害怕，当时被乌拉拉戳穿也不敢回答。现在你只是藏得更好了，并没有因为我的陪伴......而减退多少吧......”
乌克娜娜的眼睛随着她说话，一点点黯淡下来，直到眼睫毛投下的阴影完全遮住了眼睛。
她犹豫了许久，久到若诚以为她不会再出声，才听见乌克娜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继续说：
“你无可救药的聪明，开始的时候，让我觉得很安心。”
她抬手轻抚着若诚的脸颊，拨开她的长发，将她重新拉入光下，
“同样也是你无可救药的聪明，每次都让我心疼你奋不顾身的勇气。”
“每次我问你，你都想方设法转移话题，给的答案又那么模棱两可的，我很担心你。”
“娜娜......”
若诚心虚地 移开自己的视线，盯着乌克娜娜的锁骨犹豫道，
“只有在这件事情上，我给不了你承诺。”
“我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可以确保所有事情都能完美进行。”
“我是在害怕，在惶恐，只有以我自己为底牌，我才敢稍微安心一点。”
她缱绻地抬眸对上那双始终温柔看着自己的黑眸，俯身亲吻上乌克娜娜的唇角，想要否认事实却无从出口，只得颓然地喃喃道：
“你知道的，只有我能代替你承受这一切，也只有我能在最后切实改变你的命运齿轮。”
乌克娜娜手臂用力，将人按回自己身上，微微蹙眉着苦笑道：
“但你也从没问过我，我愿不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