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远处传来阵阵枪声。
接着是嘈杂声和脚步声,统一朝禁区门口跑去。
慕幽笛和李探长一惊,同时看向禁区大门方向。
慕幽笛沉着脸,盯着远处的动静,“竟然动枪了。”
李探长诧异道:“看来今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两人原本的探查计划彻底被打乱,其他厂房内部显然已被惊动,再强行潜入无异自投罗网。
李探长看向慕幽笛,“走吧。”
慕幽笛点点头,最后看一眼枪声的方向,转身跟着李探长离开原地。
下水道是他们的备选逃离方案。但下水道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不仅因为它四通八达,容易迷失方向,还因为里面空气稀薄,情况不明,若非不得已,他们也不愿选择这条路。
制药厂后面的空地上,有一个散发着浓重恶臭的铸铁井盖。
两人没有犹豫的时间,只能趁着日本警卫跑去前面抓闯入者的契机,跳进下水道里。
李探长左右张望,几步窜过去,用力移开沉重的井盖,露出下方深不见底并涌出臭气的黑暗巨口。
他朝下面扔下一颗石头,数着石头掉下去的时间,来判断下水道是否有水,以及其深度。
“咚”的一声,石头刚扔下去,没一会儿就掉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听声音,这下水道不深。”李探长说道。
慕幽笛在一旁负责警戒,听了刚才那颗石头的动静,说:“十米左右,底下没水,不过应该有淤泥,下去时小心点。”
“好。”
李探长将勾爪勾住一旁的井盖,抓住绳,率先跳了下去,慢慢落在下方湿滑的平台上,随即向上伸出手,轻声喊道:“你下来时慢点,我会扶着你。”
慕幽笛一手托住腹部,一手抓住绳子,双脚勾住绳子,快速滑降,利落地滑了下去。
李探长还没反应过来,慕幽笛就已经稳稳地落在平台上。
黑暗中,李探长默默地放下双臂,这女人......是他多余担心了。
下水道内部是另一个世界,黑暗吞噬着一切光线。
就在慕幽笛准备摸黑前行的时候,旁边‘啪’的一声,渐渐亮起微弱的白光。
李探长的脸慢慢映照出来,只见他举着一只铜皮手电筒往下水道四处照去,不过这亮光十分微弱,可照射范围仅限于两三米远。
李探长接收到慕幽笛震惊的目光,说道:“这玩意,是我昨天从总部临时拿的,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慕幽笛心里感叹,不愧是特工,小道具真多,相比之下,密查组又抠又穷,连配枪都有限额。
看到慕幽笛眼里的羡慕嫉妒,李探长心里暗笑。
中央特工总部资金都由国民政府批复,采购的物品也有专属提供商,很多商家打破头争着抢着上供东西。
密查组则不同,去年才成立的小组织,靠戴雨农领着一群亡命徒杀出一条血路,而且组织身份特殊,直属蒋总裁管辖,没有官家身份就没有政府资助,运转资金几乎都是戴总东拼西凑,以及财阀和青帮的援助,装备简陋些情有可原。
慕幽笛不再看那支只能勉强照亮脚下方寸之地的小玩意,转头观察下水道的情况。
这里空气污浊,混杂着粪便、腐物和某种化学剂的刺鼻气味,每次呼吸都能让人头晕目眩。
慕幽笛皱起眉头,捂住口鼻,那味道让正怀孕的她十分难受,心口涌动恶心感,“这里不宜久待,赶紧找出口。”
“那边。”李探长忽然指着黑暗的前方,“那里有风吹来。”
慕幽笛点点头。
李探长举着手电筒在前面开路,慕幽笛紧随其后,两人摸索着朝前方走去。
慢慢的,前面开始出现积水,那污水越来越深,渐渐齐膝。
黑暗中不时传来老鼠的吱吱声。
闻着污浊的臭气,慕幽笛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全部感官都提升到极致,留意着周围任何细微的声响。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
李探长察觉到后,侧头低声问她:“怎么了?”
“有声音,快关手电筒,别走动,小心水声。”慕幽笛忽然说道。
“啪”一声,李探长立刻关闭电筒,脚一动不动。
他仔细听周围的动静,但什么都没有听到,这才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他话音刚落,两人的头顶忽然隐隐传来脚步声。
李探长一惊。
下水道不是距离地面十米深,怎么能听到脚步声?
慕幽笛想了一下,说:“这里可能不是常规的下水道。”
李探长看向他,眼神带着不解,“不是常规的下水道,那是什么?”
慕幽笛也不清楚,她只是直觉这里跟她以前走过的下水道有所不同,她想了想,说:“常规的下水道,管道宽高约三四米,这里的通道,明显比常规的更高更宽。”
脚步声离开后,李探长再次打开手电筒,白光扫向管道侧面和顶部,发现确实如慕幽笛所说,几乎可以通过一辆卡车,并且绰绰有余。
慕幽笛忽然想到,或许这下水道分上下两层,不然,距离地面十多米的地下,怎么会听到上面的脚步声,或许他们听到的脚步声,并不是从地上传来,而是从他们头顶的通道传来。
她将这个想法告诉李探长,“管道上面应该还有一层。”
李探长抬头,盯着头顶,想到刚才那清晰的脚步声,确实不无这个可能,“找连接通道,上去看看。”
“嗯。”
两人又朝前方走了约莫一刻钟。一路走一路找,突然,两人齐齐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
慕幽笛和李探长相视一眼,缓缓抬头,显然两人都察觉到头顶上的脚步声越来越频繁,他们的头顶似乎有很多人。
这太不寻常了。
他们只能放慢脚步,尽量走动时,不发出水声,惊动上面的人。
慕幽笛环顾四周,低声说道:“这里没有岔路,不知道连接通道在哪里。”
李探长举起手电筒,朝四周照去,但光束无法照亮太远的地方,不过隐约看到深处似乎还有分支通道。
“有岔路。”
李探长朝前面的两个分岔通道口张望,指着左边那条,说:“走,先去左边看看。”
慕幽笛点点头,跟着李探长朝岔路口走去。
当两人慢慢靠近岔路时,惊觉那及膝的水也正慢慢褪去了,但药物味道却更浓郁了。
忽然,慕幽笛蹲下身,仔细观察后,指着地上,“有车辙印,日本人在这下水道里运输什么东西?”
李探长提醒她,“别管这些,先找通道。”
他们继续往前走,发现了几间像储藏室的房间。两人透过门上的小窗,能看到里面堆放着木箱和油布覆盖的货物,只是大门锁着。
就在他们试图撬锁的时候,远处传来脚步声和日语对话。李探长立刻关闭手电,拉着慕幽笛躲进一个黑暗的凹处。
两个日本兵拿着手电走来,手电光朝四周照射,看来是巡逻兵。只是,竟然在下水道里巡逻,可想而知,这里肯定有猫腻。
那两日本兵刚经过慕幽笛和李探长的面前。
一把短刀滑入慕幽笛的掌中,她往外跨出一步,勾住其中的一个日本士兵的脖子,短刀一划,寒光一闪,那日本兵的动脉被割断,来不及呼救,颤抖着倒在地上。
另一个日本兵见状准备大喊,就被李探长捂住嘴,脖子一拧,顿时浑身软软地落在地上。
看着地上的两个日本士兵,李探长不解道:“为什么杀他们?不怕暴露吗?”
慕幽笛看他一眼,淡淡说了两个字:“换装。”
李探长看着那日本巡逻兵的服装,顿时眼前一亮,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