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由远及近,碾碎守灯阁废墟上的瓦砾。伊莎贝拉怀中婴儿的黑莲襁褓突然泛起幽光,细密的花瓣纹路如活物般蠕动,将她的指尖染成墨色。当骑马者的黑袍掠过月光,她看清对方胸前锁链缠绕的骸骨——那具颅骨上赫然镶嵌着与伊莉丝金鞭残片同样的莲花纹,空洞的眼窝正渗出黑色液体,在马腹下积成小小的漩涡。
“把逆鳞交出来!”黑袍人勒马嘶喊,声音却让伊莎贝拉瞳孔骤缩。这沙哑的声线与母亲临终前的气音如出一辙,只是多了几分金属摩擦般的尖锐。骸骨突然发出震颤,莲花锁链哗啦啦作响,与她腕间尚未消散的血脉印记产生共鸣。伊莎贝拉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断壁残垣,怀中的透明婴孩突然发出啼哭,光芒在黑莲襁褓中忽明忽暗。
黑袍人猛然掀开兜帽,伊莎贝拉的心脏几乎停跳。那张脸一半是母亲年轻时的温柔,另一半却爬满黑色鳞甲,眉心的竖纹如同裂开的深渊。“贝拉,你以为找到初代骸骨就能打破轮回?”对方举起骸骨,莲花锁链甩出银紫色电弧,“当年她们用亲生孩子的魂魄铸就逆鳞,却不知每一次觉醒,都会诞生新的诅咒容器!”
记忆突然撕裂般涌来。伊莎贝拉想起幼时在镜渊湖畔玩耍,曾见母亲对着湖水落泪,倒影里的人影分明抱着两具骸骨。此刻黑袍人怀中的骷髅突然睁开眼,空洞的眼眶里浮现出她与伊莉丝幼年的模样,而母亲的声音从骸骨喉间传出:“对不起...当年我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住口!”伊莎贝拉咬破舌尖,血珠溅在透明婴孩身上,光芒瞬间暴涨。黑袍人发出惨叫,半张人脸的鳞甲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腐烂的血肉。但骸骨却突然挣脱锁链,悬浮在空中与伊莎贝拉腕间印记共鸣,无数细小的锁链从她血管中钻出,将她与黑袍人同时缠住。
“血脉的债,该清算了。”黑袍人腐烂的嘴角扯出狞笑,骸骨的莲花锁链狠狠刺入伊莎贝拉肩头。剧痛中,她看见镜渊湖底的景象——无数黑莲托起沉睡的婴孩,每朵花心都倒映着她不同年龄的面容,而血月的红光正顺着湖水蔓延,所到之处,莲花化作吞噬光明的旋涡。
透明婴孩突然化作流光没入伊莎贝拉心口,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血脉中苏醒。母亲教过的咒文在脑海中倒转,与莲花锁链的纹路完美契合。当黑袍人的骸骨再次攻来时,她挥动手臂,竟从腕间扯出一道燃烧的银莲锁链,锁链末端缠绕着母亲临终前的玉佩。
“原来母亲把自己也炼成了钥匙...”伊莎贝拉含泪大笑,银莲锁链缠住黑袍人与骸骨。玉佩在锁链顶端迸发强光,映出母亲最后的记忆:祭坛上,初代姐妹将啼哭的婴儿献祭,母亲不顾一切冲上去抢夺,却被莲花锁链贯穿胸膛。“贝拉,带着希望...逃...”记忆中的母亲将玉佩塞进她手中,自己的魂魄却被吸入骸骨。
黑袍人发出凄厉的尖叫,鳞甲与血肉尽数崩解,露出底下蜷缩的半透明人影——正是母亲年轻时的魂魄。骸骨的莲花锁链开始反噬,将黑袍人绞成光点,而母亲的魂魄颤抖着伸出手:“对不起...我也是容器...但你可以...”话未说完,骸骨突然自爆,巨大的冲击力将伊莎贝拉掀飞。
坠落的瞬间,伊莎贝拉看见镜渊湖面上空血月高悬,湖底的黑莲全部绽放,花心处的婴孩们同时睁开眼,眼中燃烧着永夜之影。她怀中的婴儿不知何时重新实体化,黑莲襁褓已完全包裹住小小的身体,而婴儿的掌心胎记正在吸收血月的光芒,化作一个旋转的黑洞。
“姐姐!”熟悉的声音从血月中传来。伊莎贝拉抬头,只见伊莉丝的身影在红光中若隐若现,左眼的永夜之影竟化作了银紫色火焰。“别相信看到的一切!镜渊深处还有...”话音未落,血月突然裂开缝隙,无数黑影从中涌出,其中一道黑影直扑伊莎贝拉怀中的婴儿。
当伊莎贝拉再次落地时,怀中的黑莲襁褓已渗出黑色液体,在地面蔓延成莲花状的符文。远处传来机械齿轮的转动声,镜渊方向升起一道幽蓝光柱,光柱中隐约可见初代姐妹的虚影正在撕扯,而她们脚下踩着的,是堆积如山的骸骨与啼哭的婴孩。伊莎贝拉握紧母亲的玉佩,发现玉佩背面不知何时浮现出新的咒文——那是用婴儿血液写成的警告:“双骸合一时,永夜无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