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名为等待的调味料
“妈妈！”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小小的绘里奈端着一个盘子，走向正坐在院中樱花树下的薙切真凪。
薙切真凪脸上挂着慈善的笑容，看着小心翼翼端着盘子走过来的绘里奈，内心充满了温暖的幸福。
等到盘子放在面前时，盘里是几枚炸的稍微有些焦的天妇罗，显然是火候有些过了。
不过已经品尝过无数美食的薙切真凪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嫌弃神色，依旧面带笑容，拿起了旁边的筷子，夹起天妇罗送入了口中。
“哎呀，我们小绘里奈今天才是第一次做菜吧，已经很不错啦。”感受着口中的焦苦味，到最后薙切真凪还是没说出来那一句好吃，把筷子放在一旁，轻轻刮了一下绘里奈的小鼻子，把绘里奈抱到自己的膝头，“来跟妈说说，你是怎么做的这道菜呀？”
“啊！”从天守阁外传来的惊呼声将薙切真凪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显然，绘里奈的菜品，竟然真的激活了她的薙切血脉，外面又有人开始爆衣了。
“这是我小时候，第一次给您做的菜。”绘里奈开口说道，“如何呢，母亲？”
“用米浆的酸味去刻意模仿烹调失败时带来的特殊风味，最后把握住一个危险的平衡，在彻底毁掉这道菜的边缘试探。”薙切真凪并没有抬头，还在看着盘中的菜品，“绘里奈，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做菜是这么个乱来的风格？”
“是吗？”绘里奈的脸上挂起一个笑容，“我只是想让菜品的风味更加丰富一些罢了。”
“在去虾头时，刻意保留了一部分的虾脑，用淡淡的腥味来激活舌根鲜味的受体，让舌头更加敏感得品尝出因为天妇罗的热度融化，沾在米衣上的那些汤汁的风味。”薙切真凪依旧自顾自点评着，“你对神之舌还真是了解啊。”
随后，薙切真凪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牛排，绘里奈适时开口：“刚才的天妇罗，是我为您做过的第一道菜，而这个烤牛排…”
话还没说完，薙切真凪就接过了话头：“我知道，这是你吃过的第一道我做的菜。”
是啊，这些事，自己之前怎么会都忘记了呢？
薙切真凪的内心此时还在向自己提问，当时那道火候都没控制好，完全可以说是烹饪失败了的天妇罗，自己是怎么吃下去的呢？为什么都回想不起来了呢？
牛肉入口，樱花木炭的烟熏素与牛肉脂香在口腔中交织，被清水拔去了大多数盐分的盐渍樱花叶，只给牛肉提供了最简单的一点咸味，以及梅子酒的淡淡香气。
和天妇罗相同，牛排也用自身的热度沾染了一些汤冻，在香味上更添加一层鲜味。
淡淡的苦味在神之舌下无所遁形，薙切真凪很快分辨出来，这是那梅子酒被绘里奈进行了特殊的处理，这是大家都没太在意的细节，在刚开始烹饪时，绘里奈就把一些切丝的莴苣泡在了梅子酒中。
“你这是…故意的吧？”薙切真凪说道，“这两道菜都是，刻意用烹饪手法去模拟一些烹饪上的失败处理可能导致的风味，你想证明什么？”
绘里奈没有回话，她打算让母亲吃完这道菜之后再说。
见到绘里奈没有回应，薙切真凪低头又吃了起来，甚至现在她自己都没太注意到，因为神之舌难以进食的问题，此时似乎已经被解决了。
片刻后，盘中的几枚天妇罗和牛排都已经被吃完了，而恰好此时，那两块汤冻也已经融化在了汤中。
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一切的风味都是那么恰到好处，但这反而让薙切真凪皱起了眉头。
“这…”薙切真凪看向了绘里奈，“连我说话的时间也算了进去吗？”
绘里奈点了点头：“是啊，在您严格的神之舌下，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差距都会很明显，所以我不能让融化的汤冻影响汤底的风味，所以在调味时，我专门把味道加的重了一些，等汤冻融化，风味就能恰到好处了。”
“发酵的米浆、烟熏烘烤的牛排、包括最后融化的汤冻…”薙切真凪有些怅然得说道，“绘里奈，你把【等待】本身酿造成了调味料啊。”
抬起头来，眼前绘里奈的面庞，和小时候的绘里奈重叠，那个小绘里奈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和面前的绘里奈一起开口问道：“妈妈，哪怕是【不完美】的菜品，也可以很好吃，不是吗？”
双手有些颤抖，薙切真凪端起了面前的汤盘，竟然是有些不顾形象得将残汤一饮而尽。
此时，她终于回忆起来，自己究竟是如何将绘里奈小的时候，那道失败的天妇罗给吃下去的了。
“原来，你的神之舌，最终还是能够品尝出人心的温度啊…”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原来是沈墨，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小汤碗，走了进来。
看到母女俩情绪都有些不太对的样子，沈墨的脚步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得问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薙切真凪摇了摇头，对沈墨说道：“你来的正是时候。”
沈墨此时的脚步就已经不是顿一下了，而是开始慢慢往后后退。
“有个见证人也好，我给绘里奈这道菜做出的点评能够更权威一些。”幸亏薙切真凪及时说出了后半句话，沈墨才没有转身跑出去。
“绘里奈，你这道菜太乱来了，为了勾起我的一些回忆，你用了太多冒险的做法，让整道菜品的风格都显得有些不太统一了。”薙切真凪看向绘里奈，严肃说道。
绘里奈闻言，头微微低了下去，不过沈墨刚从外面进来，他知道此时观众席上的惨状，所以并不着急，他知道一会肯定会有一个转折的。
果然，在骨头里挑刺般给绘里奈的菜品指出一些缺点之后，薙切真凪稍微停了一下，明显接下来的话对她来说也是有点难以说出口的：“绘里奈，这道菜很好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