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南境封地的宣南王妃是个有智慧的女子,观一叶而知秋。
管中窥豹,便知全貌。
京城的局势和宣南王未离开封地时,宣南王妃就分析过京城不太平。
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一番纠结下,还是不能违抗圣命的,依旧要千里迢迢的进京。
即使自己在南地待得好好的,待得很舒服,也要打包行李一路奔波。
路上还被“自己人”背刺,差点一命呜呼。
宣南王自己还一肚子委屈没地方诉苦呢,如今还要卷进皇帝和皇子之间的糊涂账里面去。
在御书房那么久,宣南王几次想要说出自家那幕僚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可根本没机会开口。
皇帝陛下单方面的输出,宣南王只能被动接受。
此时的宣南王有些后悔了,该带着王妃一起来的。
是自己担心京城不安全,这才劝着老妻留在封地,如今好了,连个商量事的人都没有。
若是王妃在此,又会如何解决应对呢?
现在写信回去问也来不及了,查案子,不过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罢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还是得找之前负责此案的官员先了解一番情况。
毕竟从开始到现在,关于大皇子大婚当日的刺杀案有关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之前负责案件的官员就算再无能,手上不可能一点儿证据都没有搜集到。
宣南王很快就知道之前负责大皇子一案的官员是谁,只是就连他也没想到,皇帝竟然会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督办此案。
虽说对方顶着一个状元的名头,还是翰林院从六品修撰,可年纪毕竟还不足十五岁,这不是儿戏是什么?
宣南王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皇帝真是不拘一格。
先是启用十四岁状元郎查案,后又让他这个黄土埋到脖子的的老王爷查案。
合着大周没有年富力强的中年官员了是吧?
刑部是干什么吃的?大理寺又是干什么吃的?
让翰林院的翰林查案,这太可笑了,让他这个刚刚回京的亲王查案,同样可笑。
宣南王无奈地摇了摇头,左右待在太极宫也是无事,还是决定先去会会这位少年状元。
皇宫到了晚上会落锁,不过谁敢拦下想要外出的亲王?
何况有皇帝陛下的圣令在前,宫门更是顺利打开了。
来到蒋宅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宣南王不觉得自己一时兴起有什么错。
老人家觉少,他也不怎么疲累,毕竟前一晚在通县县衙休息的很不错。
今日不过是在舒适的马车里行了几十里路,一点都不颠簸。
蒋小七的确没睡,可他也实在想不到大晚上的,一位亲王会亲自上门找他,只为了解所谓案情。
这人,真的不是故意来找事的?
不过皇帝陛下的决定确实很耐人寻味,自己不是已经通过林尚书的手将部分关于承恩伯和三皇子的证据交上去了吗?
自己这还算是查案没有什么实际性进展?皇帝陛下还想要什么实际性的进展?
直接把承恩伯的头割下来,装进盒子里献上去,这才叫有进展?
门房老李哪里见过亲王这么大的官儿,只觉得来人贵不可言,直接叫大管家将人迎进去。
蒋地主和蒋老夫人也连忙起身,收拾好了出来的时候,却被告知王爷直接去了孙子的院子。
“老爷子,这什么情况?”
“我哪儿知道,只知道这位是陛下的亲叔叔,今日刚刚进京。”
“刚刚进京就来找明斐?这位王爷和咱们明斐认识?”
“这我哪儿知道,等明天白天问了明斐不就知道了。”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老爷子你好歹是朝廷官员,怎么什么都不是知道。”
“我至少知道这位王爷位高权重,咱们蒋家绝对惹不起。算了算了,说这些干嘛?回咱们院子去。”
老夫妇俩回了自己的院子,还是有些不踏实,叫来管家。
“文管家,让下面的人伺候好了,茶水点心都挑最金贵的送去。”
“是,老太爷放心吧,已经都安排好了,少爷的小厨房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盯着,早就安排好了。”
蒋地主点点头,知道自家孙子是个有成算的,可孩子要一个人面对一位亲王,蒋地主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一宿怕是睡不好了,蒋老夫人同样,吹了灯后也有些失眠。
而在蒋小七的院子里,一老一少两人正坐在棋盘前对弈。
没有说起案情,也没有多余的寒暄。
好像已经认识了许久的忘年交一般,直接手谈。
从棋风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脾性,为人处世的方式以及做事的习惯。
宣南王不觉得自己一上门就和一个和自己孙子差不多大的少年对弈有什么不对,这是自己一贯的做事习惯。
自己没有自家王妃那种非凡的口才,还是在棋盘上见真章吧。
几盘棋下来,宣南王心中对蒋小七有了初步的认识。
这少年棋风凌厉却又不失沉稳,每一步都暗藏玄机,颇有些大将风范。
眼看这一局即将有了结果,宣南王放下手中棋子,微微一笑道:“小友棋艺精湛,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蒋小七起身拱手道:“王爷谬赞,是您在让着晚辈。”
宣南王摆摆手,正色道:“深夜前来,是想与小友探讨大皇子大婚当日刺杀案之事。听闻小友此前负责此案,不知可有什么线索?”
宣南王终于单刀直入,蒋小七心觉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