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马克解决完今天的最后一场战斗，核心被消灭，整个人放松下来，他这才感觉到肩膀的酸痛。
“今天也辛苦了。”他的精灵队长朝他笑道。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马克赶紧抽出在腰间安置血浆包输血管的手，剧烈摇摆。
精灵队长嘴角抽抽，这血袋真是看一次难受一次，他真的担心哪天马克放血把自己放没了。
这血袋鼓囊囊的还每天换新……人体内能有这么多血抽吗?
精灵对人体构造不甚了解，队长看了看马克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其他队员对视一眼，送枣不能停啊。
他们不知道听谁说的这玩意补血，马克家里现在都快被枣堆满了。
至于补血药水之类的，所谓补血也只是游戏方面的称呼，能恢复生命的药剂主要作用于恢复伤口，并没有太多的补充血液的功能——除非专门炼制。
精灵乡里会炼制药水的精灵并不是很多，毕竟主要都是依靠高强的魔法直接塔塔开，所以补血药剂的货源也只有一家，每天也只够马克喝一到两瓶。
真不能哪天抽血把自己抽死了吧?马克自己也不是没那么想过。
不过看到家里那堆红枣时，又觉得至少把这些东西吃完前是死不了的。
自参加了第一次读书会，到现在参加剿灭污染的行动，精灵们对他的态度已经逐渐变得友好，马克也总算也是真正融入进来了。
但现在在外边能说上话的精灵变多，家里反而变得冷清起来。
“我回来了。”
点亮灯，却无人应答。
艾莉丝已经十多天没有回来了，污染源那边需要她。
马克把长弓放入武器架中，眼睛自然而地落到旁边挂着的纸张，不自觉地伸手抚上。
[今天也辛苦啦~]
“你也辛苦了。”
他说。
一直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有受伤吗，是不是很累，休息得还好吗……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些马克一概不知。
但他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并不能同艾莉丝并肩战斗。
想到之前自己雄心壮志说要挣下一枚圣果，马克无奈地笑了下，确实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但他知道自己也是不可能放弃的。
不能站在她的身边，便站在身后吧。
队长说爆发期更可能会在近期来临，届时多处污染爆发，它们会疯狂地向圣树奔涌，摧毁精灵乡的一切。
马克会和队友们一起成为防线，精灵的防线，圣树的防线。
他把抽血装置拿出，熟练地给自己扎针，看着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流入透明的袋子。
现在情形那么紧张，也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害怕。
他想。
嘴上肯定会逞强的吧，特别是在小瑞面前。
如今特殊时期，普通的精灵被限制了走动，就像莫己他们说的那个什么居家隔离差不多，所以为了方便照顾，杰克干脆暂时搬过去和小瑞住了。
乖孙作伴，等到一切平安结束后，不会已经忘了有我这个儿子了吧……嘛，这话要是说给父亲听，肯定又要叨我了。
马克失笑。
“这是flag！不能说不能说！”小瑞紧急打断杰克。
杰克一噎，只好把“等一切结束了就回去带故事书过来给你看”的后半句给咽下去。
“额，什么是flag?”老年人表示不是很懂年轻精灵的潮流，虚心请教。
瑞安歪了歪脑袋，想想之前听的那一长串叽里咕噜:“我也不太清楚，冉竹姐姐说的，就是不能做‘等什么什么结束之后就干嘛干嘛’的约定。”
“咳咳，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每一句轻狂之语，皆会被天道之轮铭刻。”
“小瑞。”杰克很认真地看着少年，“但凡马克的文化水平有你一半高，都不至于让我当初抡扫把追出八条街。”
瞧瞧这孩子，说话多高级。
瑞安扯出一个笑容来。
杰克哪能看不出这孩子的不自然，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会有事的。”他说。
杰克实在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无论怎么安抚，怎么转移注意力，这孩子都绷着一根神经。
在这几天，瑞安总感觉心慌，睡觉都睡不安稳，问了来前来医治的精灵，说是精神紧张。
起先杰克以为瑞安是害怕污染，问了才明白小朋友是在担心自己的哥哥。
如果爆发期来了，维达哥哥在外面怎么办?
维达哥哥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强大了，甚至、甚至感觉没有自己厉害。
我可以去保护哥哥吗?
瑞安趴在窗台上，皱着脸想着一个已经被否决掉的问题。
在几天前，他就已经托上门的精灵姐姐问了维达哥哥这个问题了，得到的答案只有叫他好好照顾自己。
我当然能照顾好自己，现在还有爷爷在。
但哥哥照顾不好自己。
肯定会工作到忘了吃饭，肯定又是很晚很晚才睡，肯定又会让自己受伤。
七年前，哥哥那么厉害，却差点就死掉了。
现在就算不是在最危险的地方，但……不行不行，不能乱想。
瑞安是一直希望快点长大的。
维达说过，等他成年，就让他参加训练，就让他去帮忙，现在他要做的，只是好好长大。
成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他现在应该已经很厉害了吧，他可是永夜吟唱者，lv.46诶，是很强的吧?
就算、就算没那么强，他有手有脚，也能帮维达哥哥跑腿吧，也能让哥哥可以休息的时间多一些。
……
什么时候才能成年啊?
就没有增龄药水吗?
……
胡思乱想了一天又一天，故事书翻了一页又一页，从天明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明，瑞安始终绷着一根神经。
杰克对此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力气去安抚，自己的生平都说尽了，马克的糗事也讲完了，肚子里的故事掏空了，大饼也被画得圆的不能再圆，终于是让瑞安心了一些，好歹不会连吃饭都不由自主地发呆，好歹不会半夜做噩梦惊醒了。
直到又是一天下午，天光骤然熄灭。
污染源所在的方向升起一道污浊的光柱，像一柄锈迹斑斑的长矛刺穿天幕。
光柱周围盘旋着黑色的絮状物，它们蠕动着，增殖着，如同千万只细小的寄生虫在贪婪地啃噬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