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刺耳的风声鼓胀着耳膜，五长老和三长老却是一刻也不敢停下。
要不是他们提早一步得知了消息，此刻估计就同二长老一般被会长带人扣下了。
别怪两位长老不顾同僚之情帮衬一把，据探子所言，程莫己上交的二长老勾结共魔会证据之详细，是让会长毫不犹豫当场与之割席的程度。
火，烧起来了。
也许他们不应该自乱阵脚，不应该跑的，也许这场意外只是同僚自己的倒霉。
但自从加入了黑衣面具组织后，三人的合作便多了起来，铁索连舟，真的很难保证这场火不会烧到自己。
清剿共魔会的声浪日甚一日，治安局的动作日益频繁，虽然王室的态度仍旧暧昧不清，但无形的重压已如磐石般，令他们日渐窒息。
更别提黑衣面具组织那边，摸摸大人突然与他们切断了联系。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谁暴露了什么所以和他们紧急割席？
正在二人恐慌之际，一封来信请他们去分会一叙。
二人反复检查信上的印章与魔力痕迹，确认这的确是他们平常联系最多的那家分会会长的亲笔信。
“程莫己查到了不少东西，很快就轮到你们了。”
二人如坠冰窟。
信的后半段，分会会长用那再熟悉不过的语气骂他们废物，并冷冷告知他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放弃人类的社会身份，彻底倒戈共魔会，要么被治安局与共魔会双重追杀。
二人犹豫几番，最终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连夜赶往分会，哪怕只为确认，确认是否还存在一丝其他的可能。
负责查验身份的分会魔兽很陌生，二人却也没多想，守卫更换本就是常事。
分会里静悄悄的，有几分诡异，大多数魔兽倚靠在墙边或瞪眼或闭目养神，只有少数几只怪模怪样的魔兽走动着。
两位长老实在分不出心思关注太多，一路直奔分会长办公室。
但一进门，他们就看到那只熟悉的，虎背熊腰的分会长魔兽正低垂着头，跪趴在一旁。
而取代它坐在高位上的，是一袭月白清影。
那人微微侧坐着，慵懒地靠着椅背，一手搭在扶手上支着额角，另一手漫不经心地捻着桌上一页薄纸，雪色的长发垂落，掩映着他低头的侧影。
“你、您……”二人的思绪飞速转动着，能让一个分会长俯首，其必定大有来头。
可这座上的男子，虽不能看清全貌，却也能判断得出是个人类模样……魔兽怎么会让一个人类如此踩到它们头上来？
难道伪兽其实还没有灭绝，这位是真正的伪兽大君？
二人再如何惊疑，也都没能跳出固有的框架，只猜测着因着最近的变故，总部那边可能派了更强大的魔兽坐镇于此，说不得这座上之魔就是那三大高层之一——反正总不能是治安局局长坐在这里。
此刻，这阴森的魔窟与里面大批狰狞的魔兽，反倒成了他们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不知大人是……”两位长老噗通跪地，低微的姿态做了个十足。
直到二人俯首，高位上的人才终于舍得抬起眼。
对上那双血色的眼瞳，二人皆是下意识一颤。
“日安。”白发男子轻笑，恐怖的威压却铺天盖地，“等二位很久了。”
他温声道：“我面前这些，是搜罗出来的，二位勾结共魔会的证据。”
五长老颤声：“不会，不会是那程莫己……”
“嗯，就是他搜罗的。”白发男子点头，扔下一沓卷轴，“你们自己看看吧。”
二人跪爬着上前翻看，卷轴上那一字字，一行行，皆是他们的罪证，能将他们置于死地的罪证。
白发男子轻敲扶手：“我刚来此地不久，对你们不甚熟悉，从这上面的东西来看，二位确实是为共魔会尽心尽力，但我听闻有些人假造功绩欺瞒共魔会……你们呢？对共魔会又有几分真？”
“自然是真得不能再真！我们绝没有做那欺瞒之事！”对上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血眸，两位长老下意识地表起忠心，他们的暴露已确凿无疑，公会长老是当不成了，绝不能再失了共魔会的庇护！
“我二人对共魔会的忠心日月可鉴！”
“是吗？那再好不过了。”白发男子转头对侍奉在一旁的侍者道，“这算是他们认了吧？”
侍者点点头，手在本子上刷刷刷飞出残影。
五长老一激灵，眼皮直跳：“大人，他、他在记什么？”
白发男子笑：“记你们的供认不讳啊。”
什么供认不讳？五长老的心突突直跳，这个词通常只会在治安局的审讯室里听到。
三长老更是寒意透骨，他竟一时顾不得冒犯，用膝盖踉跄着，急促着挪上前，去扶那熟悉的，一直跪伏着的分会长魔兽。
“大人，大人，这——”
三长老的声音断在喉咙里。
他看到分会长魔兽额头上一个硕大的窟窿。
那可怖的伤口此刻才仿佛惊醒，暗红的血液夹杂着浑浊物簌簌涌出，流过那双涣散空洞的眼眸，滴落在他手上。
竟是已经死了。
但他分明还能感受到它的生息！
高位上的白发男子似乎看出了三长老的心中所想，只耐心解释：“不过是一些小小的生命魔法，这并不难。”
两位长老蓦然想起一路上那些靠墙而立的魔兽。
死了，全死了。
所以安安静静，所以连眼神都是如此僵硬。
恐惧顺着脊骨一路直冲脑髓，一声嗡鸣过后，二人此刻唯一剩下的念头便是跑。
然而他们手上所有的攻击都撞上了一道无形壁垒，涟漪荡漾间便消弭于无形。
与此同时，脚下的符文法阵悄然亮起，金绿色的魔法藤蔓如活蛇般缠绕而上，越收越紧，疯狂汲取着他们的魔力。
不应该，不应该，他们好歹也是六十来级的人物——二人拼命挣扎，挣扎到魔力被消弥，挣扎到大口大口呼吸，挣扎到近乎绝望。
白发男子这时才施施然站起。
近乎透明的双翼展开，流光点点。
他稍稍躬身行礼，唇角边的笑意依旧温和。
“抱歉，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精灵维达，奉命逮捕二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