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听了小寒的话，内心是喜悦的。就像凛冬时节，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半天，乍然进了一个燃着火炉的屋子里，热气袭来。里面的人热情地让你坐在火炉边，还倒了碗冒着热气的红糖水。
温暖还有爱意包裹着，让人感觉分外的舒服。
二姐继续给钱，以小伟的名义。既让她们担了孝名，老人还得到了实惠。
“二姐，你真好。”小慧微撇着嘴，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
“应该的。”小寒抱起毛毛笑着说：“我带了菜，咱们晚上吃点好的。”
“嗯。我整饭。”小慧高兴的不行，大胖举着小胖手打了个哈欠。
“唉哟，这听说妈妈要做饭，你就睡觉啊，这也太乖了吧。”小寒笑了。
“可听话了。”小慧笑着夸了句，把大胖横抱在怀里，哄她睡觉。
小寒出了屋子，小伟站了起来。
“二姐，你坐。”
小寒坐下问：“你们聊什么呢？”
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小伟给了他们一根绳子，他们在跳绳玩。
“我问小伟有没有见过咱们没卖过的电子表款式。”于千岩说。
“现在还没有，都是二姐夫让我看过的款式。”小伟摇头。
“咦，来修电子表的人还挺多吗？”小寒问。
“不咋多，这些表质量挺好的。只要不是故意整坏的，不大可能坏。有些是来换电池，有的是捏过劲了，把针拧坏了。我就给他换上了。我也说了，下回再坏就得掏钱修了。”小伟说。
“嗯，不错。”
“我和小慧说了，你们别给爸妈钱了，我来掏这个钱，一个月给爸妈15块钱吧。”小寒和小伟说。
“也行。”小伟想了想点了下头说：“二姐，我这刚到市里，啥啥都得花钱，小慧也只能跟家带孩子，啥也干不了，我想着等大胖长大点，能送托儿所了，小慧找个工，挣上钱了，那会儿我再接着给爸妈，就不用你给了。你再容我两年。”
“行。”小寒点头，她喜欢有志气的，还有点成算的，一味的不看情况逞英雄的人最讨厌。
“你不打算再生一个了？”于千岩问。
“不生了。”小伟摇头：“有了大胖，我就满足了。我要是再生一个，小慧又得在家里呆三年，我挣的这点钱，哪能够养活她们，还不如把钱集中起来，就把大胖养活好了就行了。”
这思想可真先进，小寒点头：“有出息的孩子，一个就够了。”
“我大闺女一看就尖，以后指定能有大出息。”小伟满脸自豪。
小寒赞同。
用两个人的力量供养一个孩子，应该是差不了的。
晚饭炖了鲤鱼，烙了一锅大饼子。
圆白菜炒粉条。
土豆豆角炖茄子。
这些菜都是小慧从家里带来的。
“二姐夫，你们几点的车啊？”小伟问。
“我们今天住市里，在英雄街那边。坐二路公交车就能到。”于千岩说。
“二路挺多的，收车也挺晚的。那倒是不急着走，能多坐一会儿。”小伟说。
隔壁的人回来了，打了招呼，两人看小伟有客人在，洗漱了一下就进屋了。
小伟把饭摆在院子里，给隔壁送了一碗菜，借了几个小板凳。
一家人挤在院子里吃饭。
小寒给孩子们挑了一小块鱼肉。
他们中午都吃了鲶鱼，这会儿吃一小口就不吃了。
于千岩把鱼鳃上的肉挑一块放到小寒碗里。
小慧抿嘴笑。
小慧烙的玉米面饼好吃，蘸点鱼汤或是菜汤都特别好吃。
吃饭的时候小慧说起，她打算过两天去街道领点纸盒回来糊，多少能挣点。
两口子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真好。
回到英雄街这边已经七点多了，小寒带着小果和牛牛打扫房间。
多多看着毛毛。
于千岩去隔壁找人换煤球，把炉子升起来。
收拾到了快九点，总算是把屋里屋外收拾的清清爽爽了，小寒让大家洗了脸洗了脚，都上床睡觉去了。
今天跑了好多路，毛毛见了好多人，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中午都没睡觉，这会儿再也支不住了，小寒把她往床上一放，立刻就睡着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小寒惊讶地笑。
“累了一天了，能支撑到这会儿已经很厉害了。”于千岩说。
小寒坐在凳子上，于千岩站在床边帮她按摩肩膀。
“阿财哥说广州人擅煲汤，确实是食补更胜药补，他给了我好几个补气补血的方子，八月中他给我们捎珠子的时候，给我们带两个煲汤的罐子来，到时候我给你煲汤喝。”于千岩认真按摩着。
小寒轻声的哼哼着。
“嗯。好啊。不知道好不好喝。”
“总能比孟老开的中药好喝点。”于千岩轻轻亲了亲她的耳朵。
小寒嬉笑一声，偏了一下头。
他一手扶着她的头，一手揉按她的脖子。
“孟老开的药，是真的苦啊。”小寒说：“不过，良药苦口，我感觉我盗汗的情况减缓好多。”
“先喝半年汤，年底的时候再让孟老看看，要不要再继续喝中药。”于千岩倒是两头都不想放弃。
第二天一大早，于千岩出去买了早点回来。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吃早饭。于千岩买了不少东西。
馄饨、油条、油饼、肉包子还有豆腐脑。
“好丰富啊。”小寒赞了句，给每个孩子分了两个馄饨再分点汤。
毛毛抓着半根油条啃得认真，顾不上吃别的。
于千岩喝豆腐脑。
小寒掰了半个油饼。
”好香啊。”小寒说：“早餐这么丰富的吗？”
“澡堂旁边又开了一个家新的国营饭店，我是搁两家买的，但好像是比去年多了不少。供应的东西也多，没听着说卖没了啥的。”于千岩说。
等再过两年国家能生产化肥了，地里粮食的产量就会成倍的增长，到时候粮食就自由了，不用再用粮票了。
这也是国家这么急需外汇的原因，生产线都是要进口的，进口就需要外汇。
“真好。”小寒也喝一份豆腐脑。
难为于千岩买了豆腐脑和馄饨。
是用锅端回来的。
“明天早上咱上店里吃去吧，你就别来回端了，怪累的。”
“也行，我看店里还有面条。”于千岩点头。
孩子们一听高兴坏了。
“妈妈，吃完饭干啥？”小果问。
“等澡堂开了，带你们去洗个澡，然后去新华书店，逛完书店去公园。下午去庆舅舅那吃晚饭。”小寒收拾锅碗。
“噢，上公园喽。”孩子们选择性地听到了上公园：“于叔叔，我们今天能划船吗？”
“能。”于千岩点头。
大家伙更高兴了。
得亏房子大，这要是小伟那个小宿舍，一条街上的人都听着了。
洗完澡，小寒把换洗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在晾衣绳上。
整个院子一下子就有了烟火气。
一家人去了新华书店，孩子们围着画报还有小人书的柜台看，小寒和于千岩去买彩铅和白纸。
毛毛从于千岩怀里挣脱下来，加入了哥哥姐姐的行列，贴在玻璃柜台前看花花绿绿的小人书。
柜台上还有铅笔橡皮和田字格本。
小寒买了十捆铅笔，一盒橡皮。田字格和数学本都各买了五十本。
满满当当装了一布袋。
逛完新华书店就中午了，赶紧找个饭店吃饭，不然错过饭点就都关门了。
于千岩点了青椒炒肉丝，锅包肉，醋溜圆白菜，鸡蛋炒虾仁。一斤大米饭。
跑了一上午，大家都饿坏了，埋头吃饭。
吃完饭再去公园。
离的不太远，走路十来分钟就能到，就当消食了。
公园里悄然间多了许多个人小摊位，卖雪糕的，卖汽水的。
还有卖小风车的。
小寒给小果和牛牛买了雪糕，她和多多喝汽水。
毛毛一脸羡慕，小寒让她喝了一口。
她吐了吐舌头说：“不好喝。”
把于千岩逗得直笑，一下把她抱到怀里：“雪糕吃不吃？”
“不七不七。”毛毛连连摇头。
小寒笑得不行。
于千岩带孩子们划船，小寒带毛毛在岸边等，给她买了一个小风车，她举着从东跑到西，再从西跑到东。
小寒拿出纸笔给她画了好几张速写。
玩到三点半才算是玩好了，毛毛已经开始打哈欠，哼哼唧唧的了。
到程庆家时，于千岩去菜站买菜。
孩子们都在家，满院子水，看来是刚洗漱完。
“姐。”
“毛毛睡着了？”明宇过来轻声问。
“嗯。我直接抱屋里去。”小寒把她抱进卧室，放在明宇床上。
明宇拿了枕头挡在外面，防止她掉下去。
几个人退出房间。
“姐，我和你说件事，你别生我气行不？”小伍脚尖磨地站在小寒面前。
“不行。”小寒直截了当。
她把身上背着的布袋卸下来，把铅笔橡皮和本子给他们拿出一多半。
“姐，我，我今年15了，我……”小伍说。
“15了，长了大个子，不好意思和二年级的小孩坐在一间教室里上学了是吗？”小寒接过明宇递来的水杯。
孩子们不敢吭声，站到窗台下面去了。
“我太笨了，我嫌丢人。”小伍低着头说。
程庆坐在另一边，欲言又止。
“捡破烂的时候，被别人指指点点，笑话，甚至怀疑你是小偷的时候，你嫌丢人了吗？”小寒问。
“不，不丢人。姐你说过，靠自己双手，不偷不抢的挣钱，不丢人。”小伍抬起头说。
“那你在课堂上遵守纪律、认真努力学习，又有什么丢人的呢！”
“姐，我已经认识好几十个字了，拼音也学会了，我不是文盲了。我保证我不去上学了，我也会跟着明宇继续学认字。”小伍保证。
“小伍，姐知道你心里负担重，又担心花钱，又觉得考不出好成绩，对不起我。
但是，小伍，你今年才十五，你还是个孩子。你就应该坐在课堂上学习知识。
你这一个月，领着弟弟们，辛辛苦苦从早到晚，也才挣了七八十块钱，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可能挣的钱更少，那到时候该怎么办？钱没挣到，字也认不了几个，是不是丢了西瓜去捡芝麻了。”
“可我根本学不出什么名堂啊，只会让你丢脸。”小伍眼里的泪流了下来。
“你坐在教室里听老师的教诲，认真读书，仔细写作业，就是在做有名堂的事。
你从小没有太多的集体生活，你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人相处，不知道正常的人际关系是怎样的，这些姐没有办法让你正常体验。但学校可以教授你正确的人生方向。
姐不需要你考多高的成绩，只想让你知道，人为什么是人，该怎么做人，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个好孩子，只要你好好地呆在学校里，自然而然就能学会。
所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坚持下去，行不？”
“成绩真的不重要吗？”程庆问。
“相较于态度来说，成绩只是锦上添花。只要认真听课了，哪怕你每天多学会一个字，那就是有意义的。”
程庆点头：“姐，我明白了。学习重要，更重要的是学做人。”
“对。或者说是学会遵守秩序，遵守规则。这很重要。”
“小伍，你的压力姐也能理解，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最少念到四年级，到你18岁了，长大成人了，实现不想念了，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好不好？”小寒给了个结束的时间。
虽然也还很漫长，但总是能看得到头了，小伍小小的吐了口气。
“你和老师商量一下。坐到教室后面。”小寒给他出主意。说让他跳级的话那是不现实。
小伍已经坐在最后一排了，不是因为个子高，而是因为学习不好。
想了想还是没说。
于千岩买了很多小鲫鱼，准备炸的鱼吃。他和程庆去做饭。
小寒问明宇，能不能给她找个烤炉。
她答应秦棋和黄亦然吃烧烤，得先整个烤炉。
明宇听了她的形容之后，想了想说：“姐，我明天给你去看看。”
“行。”小寒点头。
第二天明宇还真给她找了一个钢槽，不知道原本是做什么的，有一米来长，宽有不到一格尺长，15厘米左右。槽高有个30-40厘米吧，完美的烤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