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不灵说的话，不渝嘴巴微张。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竟忘了该怎么开口。
“这就傻了？”不灵摇了摇头。
她利落地趴在不渝的床上，两只裹着黑丝的小腿悠闲地翘起。
黑色绸缎般的丝袜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与被揉乱的白色床单形成鲜明对比。
“不，不灵！”
不渝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他双手撑在床上，眼神急切地盯着不灵，“你给我说清楚！”
不灵眉头一皱。
她抬手狠狠地敲了下不渝的脑袋。
“叫姐姐。”
不渝吃痛捂着脑袋，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姐，姐……”
“以后不许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知道吗？”不灵单手撑腮，另一只手卷了卷发丝。
“姐，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不渝声音发闷。
不灵轻轻哼了一声，随后换了一个姿势。
她慵懒地侧躺下来，乌黑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
“傻弟弟，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全省第一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结果呢，你直接拱手让人了。”
“全，全省第一……”不渝愣了。
“是呀。”不灵朝不渝眨了眨眼睛。
“这省状元的宝座，我不给自己亲爱的弟弟准备，难道还要便宜别人不成？”
“姐，难道……”不渝目光复杂。
不灵打断了他的话。
她拍了拍身旁空着的床面，朝不渝勾了勾手指。
“来，弟弟，躺这。”
不渝闻言，没有动，只是紧咬着下唇。
不灵见状，撇了撇嘴。
“我是你的亲姐姐，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密一点怎么了？”
不渝犹豫片刻，这才磨磨蹭蹭挪过去，侧身躺在她身旁。
“转过来。”
不灵直接揪住不渝的肩膀，用力一扳，让他被迫转过来正对自己。
刹那间，两人四目相对鼻尖相触，呼吸几乎交织在一起。
不灵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带着清甜气息。
不渝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被不灵牢牢圈在臂弯里动弹不得。
不渝涨红着脸，眼神慌乱地四处闪躲，却不经意间撞进不灵带着笑意的目光里。
这姐姐，真的正经吗？
不灵光洁的额头轻轻抵在不渝的额头上。
几缕发丝从她松散的发间垂落，调皮地扎在两人相贴的额头缝隙。
不灵发间清幽的香气萦绕鼻尖，随着她每一次气息的吐纳。
丝丝缕缕钻入不渝敏感的鼻腔，令他耳后泛起细密的红。
不灵嘴角扬起。
她轻声开口，“我的好弟弟，你要记住，人只有一条命，一旦死去就不可能重来。”
不渝瞳孔猛地收缩。
他死死盯着不灵的美眸，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现在就算再蠢，不渝也听出来了。
这位总爱捉弄自己、看似没心没肺的姐姐。
知道他重生过！
不，不对。
按照她的意思……
自己根本就没有重生？！
不渝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这时，他猛地想起那天晚上，浪漫在天台跟他说的话。
【不渝，根本没有重生这种事情，你也不可能会重生……】
但是，如果自己真的没有重生，那重生之前的那些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不渝意识到这个假设背后的另一种可能性时，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如果真的没有重生，那就意味着，他从未霸凌过浪漫！
毕竟，即便重生后的他努力改邪归正、尽力弥补，也无法改变曾经伤害过浪漫的事实。
可倘若根本没有重生这一回事。
那么，那天晚上，霸凌浪漫的场景便从未发生过！
也就是说，起码在对待浪漫这件事上，他一直都是个好人！
看着不渝呆怔又狂喜的模样，不灵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
她在不渝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轻柔的触感，让不渝瞬间回过神来。
他猛地后仰躲开，耳尖通红。
不灵眸光似水，唇角噙着柔意。
她从床上缓缓坐起，裹着黑丝的双腿慵懒交叠，在被褥间若隐若现。
“好弟弟，你要记住，这世上最疼爱你的，是你的亲姐姐。”
“没有人能比我更疼你，包括她。”
“她？”不渝愣了愣，“你说的‘她’是谁？”
“还能是谁。”不灵漫不经心地撩了下头发，“省状元呗。”
听到这话，不渝满脸震惊。
“姐，你连这个都知道？”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不灵挑眉轻笑。
“哦对，还真有。”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是什么？”不渝下意识问道。
“因果。”不灵眸光一暗，随即又恢复正常。
“不说这个了。”不灵脸上露出浅笑，“来，好弟弟，我这次回国给你带了几样东西。”
“回家一趟不仅仅是为了来看看你，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你可要时常带在身边，就像姐姐陪着你一样。”
“礼物……”盯着不灵的眼睛，不渝神情复杂。
看着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不灵，他心中泛起酸涩。
那抹笑容让不渝想起幼年分别时姐姐同样温柔的模样。
是啊，自己多久没看见姐姐这般毫无保留、真心实意的笑容了……
不灵从白大褂内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个暗红锦缎小包。
解开后，一枚刻着北斗七星与符文的银饰滑落掌心，尾端还坠着褪色红绳与香珠。
不灵指尖轻轻抚过银饰纹路，睫毛垂落一片阴影。
不渝的目光在银饰与姐姐的俏脸上来回游移。
“低头，我帮你戴上。” 不灵轻声说道。
她另一只手绕过不渝的脖颈，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发烫的皮肤。
不渝浑身一僵，脖颈处传来的凉意让他忍不住瑟缩。
可望着姐姐近在咫尺的温柔眉眼，却怎么也舍不得挣脱。
片刻后，不灵将银饰轻轻挂在不渝颈间。
“听姐姐的话，一定要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保护符吗？
不渝垂眸盯着晃动的香珠，忽然想起不灵刚才提到的「因果」……
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关于「因果」之事时。
不灵又从白大褂的另一侧口袋掏出一张泛着金属光泽的黑卡，以及一块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精致木牌。
她将黑卡轻轻放在不渝手上。
“这张卡送给你。”
“这是什么？”不渝接过黑卡。
不灵微微一笑，“这是站在财富顶端的象征，里面的钱够你花八百辈子。”
“里面有多少钱？”不渝问道。
“emm……里面有上万亿吧。”不灵脸上挂着轻松随意的笑。
不渝：“？”
“不过按那些人的说法，这张卡不限额，世间仅此一张。”
不灵说着，轻轻摸了摸不渝的头，柔声说道：
“好弟弟，你以后别创业了，直接摆烂吧。”
不渝：“？？？”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渝盯着手中的黑卡，语气复杂。
“因为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不灵指尖勾了勾不渝的下巴。
“除了我，没人能给你这样的宠爱，也没人配得上你。”
不渝指尖攥着黑卡，金属凉意与掌心热度碰撞。
万亿数字在他的脑海中炸开。
那句“仅此一张”更是让他心惊。
不灵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这样的姐姐给我来一沓。
不对，好像一个就够了。
接着，不灵将木牌塞进不渝掌心。
“至于这个，你几乎用不到，因为很少人能认出它的来历。
能认出来的人不多，都是一些站在权力巅峰的家族掌舵者、黑白两道的顶级大佬。
不过，你以后要是真的和这种人起冲突了。
将这块木牌亮出来能让他们脸色骤变，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不灵垂眸，语气漫不经心却字字千钧。
“他们都知道，木牌背后站着的人，动动手指便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不渝指腹摩挲着冰凉的木牌，感受着上面深浅不一的凹凸纹路。
他突然意识到，从黑卡到木牌，不灵随意得像在递颗糖。
这背后的分量，早已超出他的想象。
眼前不灵笑意盈盈的模样，和记忆里的小女孩渐渐重叠，却又陌生得可怕。
这张卡、这块木牌，以及不灵对世间诸事举重若轻的态度，都在提醒着他。
记忆中的姐姐，早已站在了他难以企及的高度。
“对了，弟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灵嘴唇轻抿。
“什么？”
“我和她，你选哪个？”
不渝：“？”
她？
浪漫吗……
见不渝一直沉默不语，不灵轻笑一声。
“行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灵转身，留给不渝一道单薄的倩影。
嘴角的笑意却在转身后尽数褪成苍白。
明明已经知道结果了，自己为何还要亲口问出这个问题？
是心存侥幸，还是想听他亲口将那根刺扎进自己心里？
“这样，也好……”
话音刚落，不灵突然转身。
她反手拽住不渝的手腕，将他扯进怀里。
发丝扫过不渝鼻尖，撞得他心头一颤。
不渝僵在原地，一脸错愕。
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翻涌。
幼时被野狗追着跑，也是这样被姐姐拽进怀里。
此刻熟悉的触感让不渝眼眶发热，鼻尖泛起酸意。
“一定要记住我，千万不要忘记我。”不灵强颜欢笑。
“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不渝声音发颤。
他突然有种特别不祥的预感。
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从不渝的眉心炸开。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毫无征兆地炸开一幅画面。
不灵浑身是血倒在泥泞中，苍白的手指还死死攥着他的手。
而她看向自己的眼神，竟与此刻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