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前脚到酒店,后脚就收到了沈惜夭的电话。
“眠宝,你来法国了!”
电话那头传来沈惜夭激动无比的欢呼声,参着由远及近的邹隙的安抚声,似乎是让她不要蹦蹦跳跳,以免撞到了桌角。
不用开视频姜眠都能猜到此刻那头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以沈惜夭的性子,没拿起麦克风唱就算是最隐忍的了,至于邹隙,一定是护在她的身边默默含着笑站在她身后。
姜眠看了一眼正蹲下身为自己换鞋子的温矜怀:“想不想见面?”
这话是对沈惜夭说的。
对方当然乐不可支的忙点头:“好啊,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我都可以带你去,虽然我每天做实验不出门,但我的学生和同事们全都可以帮咱俩做攻略!”
此时,邹隙插了一句:“我也可以,陈教练最近给我们放假了,我上次去买球拍的时候路过一条风情街,应该很适合你们俩。”
话音刚落,沈惜夭腻歪的娇俏就溢出了屏幕。
“邹隙你真好!”
“每天想着你,这些细节是必不可免的。”
“那你训练累不累啊,买球拍怎么不跟我说呢,我送你呀!”
“我自己买就好,这都是小物件。”
“…”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恩爱到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若是以前,姜眠会打趣儿两句,可如今她看着缓缓起身的温矜怀,竟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调侃人家的感情了。
因为他们俩刚刚才发生了一些嫌隙,虽然此刻已经和好。
温矜怀那双淡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
姜眠晃了一下神,连忙转移注意力。
“那你和邹隙先商量,我晚一些把我的行程整理一遍,然后告诉你我哪天有时间,你来找我或者我去找你都可以。”
不等沈惜夭答应,她便挂了电话。
室内也因为沈惜夭咋呼的动静消失而变得格外安静。
“谢谢你。”姜眠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上那双提前准备的女士拖鞋,“帮我换鞋子。”
“为妻子换鞋不需要致谢。”
温矜怀的语气比平时淡的多,但并不让人感到寒冷。
一句妻子,叫姜眠心底某一处的冰霜稍微化解了些许。
故意越过温矜怀,姜眠环视屋内的陈设,尤其是摆放着熨好的西装的衣柜。
“我贸然来,是不是打扰了。”
似乎是早就知道她会这样问,温矜怀薄唇带上了弧度,睫毛下的那双瞳孔潋滟着丝丝缕缕的黏连感。
“如果我说,我真实想法就是等你来呢?”
他刚刚就在机场说过了。
现在又说一遍,姜眠不得不重视这句被自己刻意忽视过去的话。
“其实我来…”
她想为自己再辩驳一二,可又觉得木已成舟,事实都展现给温矜怀看过了,没必要再撒谎,就干脆直说了。
“是因为我害怕。”
闻言,温矜怀朝她信步而去,因为姜眠身后就是一张圆桌,他便将人圈在怀里,两只修长的胳膊左右两边撑在姜眠身后的桌沿上,让姜眠无处可躲。
“害怕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他独有的磁性和低沉。
有时候听起来会很性感,特别是他刚睡醒的时候。
姜眠努努嘴,眼神飘忽不定。
想说和想要面子两个想法束缚着她,叫她此刻的纠结大于害羞。
最会察言观色的温矜怀哪里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近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去了。
而这个假动作,也自然让姜眠会错了意。
她心跳声震耳欲聋,后腰抵着桌沿,两只手紧张的在背后蜷成一团,呼吸的热气一下比一下急促。
瞧着她那双长睫毛犹如两扇小扇子似的扑闪扑闪,温矜怀不由得心神荡漾。
“你是不是怕我跟伊萨辛有往来。”
“没有!”姜眠耳朵瞬间红了,撇开头毫不犹豫的撒谎否认。
“那你知不知道…”温矜怀只觉得她吃醋的样子很可爱,低下头,在她耳畔低语,“你不理我的那几个小时里,我煎熬的差点回国去找你了?”
嗯?
姜眠猛然抬头看向他。
男人精致的眉眼近在眼前,犹如艺术品的五官总能抓住设计师极致审美的视线。
在她的心里,他一直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权力者,不会低头,不会服软,不会屈尊,更不会低人一等。
可是他居然这样大大方方的袒露自己因为爱一个人而变得脆弱,甚至于失去理智的判断丢下法国的公事想回国。
原来,他也有和她一样的情绪波动吗?
姜眠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那双波光粼粼的大眼睛已经出卖了她。
自然,这一切逃不过温矜怀的双眸。
“眠眠,那天在老宅子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姜眠自知理亏的低下头:“我听进去了。”
“我知道要相信一个人很难,但我愿意陪你走过漫漫路程,然后用我的实际行动一步一步告诉你,我温矜怀从不虚张声势,从不将诺言随意抛出。”
作为一个没有安全感和缺少配得感的女孩子,在听见喜欢的人一次又一次的肯定和重复的爱意时,心中那因为童年创伤带来的自卑和彷徨也在逐渐消失。
或许她应该勇敢一点。
在任何角度上来看,伊萨辛的确比她有优势。
但有一点,她一直以来都忽略了。
那就是她在温矜怀的心里地位,远胜于伊萨辛。
“矜怀。”姜眠对他释然的笑了笑,脸上带着歉意,“我太敏感了,太冲动了,我不该这样的。”
“不…”温矜怀腾出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将人往自己面前揽,冰凉的唇偶尔拂过她的额头,“正是因为你这样做了,我才明白你也深深地喜欢着我。”
以往的姜眠总是克制自己,保持矜持,从不会大肆声张心底的想法,不同意姜芷萱的示弱撒娇,不同于顾越昭的轰轰烈烈敢爱敢恨,更不同于沈惜夭的古灵精怪又粘人,姜眠是一个隐忍到有些偏执独立的女孩。
能一个人解决的事情,她往往要自己一个人去扛,去面对。
能一个人面对的情绪,她往往不愿意找任何人倾诉,或者哭。
能一个人压抑的思虑,她往往会在无数个夜晚嚼碎,咽回去。
正因为如此,温矜怀总是琢磨不透姜眠的心意到底有几分,他虽然能确定她爱着自己,但不能确定有几分。
而这一次,他大胆的做出了一些行为,哪怕让姜眠伤心了。
但…他要的目的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