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冷静了。”
贺辰飞神色一正，眼神往旁边的几盆冷水那瞟了眼，郑重其事。
“皇上，臣现在非常冷静，异常冷静。”
赵骜看着贺辰飞，没说话。
沈舟看着，缓缓挪了挪步子，从皇上身后一步挪到了旁边。
让自己的身形不被皇上挡住。
他忙给贺辰飞使了个眼神，让贺辰飞再多说两句。
贺辰飞看到了，一咬牙，双手抚地。
“皇上，微臣以后不会对您欺瞒，也不会再给贺家私自开路，臣绝不做对大乾有害之事，臣若说谎，臣愿接受任何惩罚，绝无怨言。”
沈舟暗中点头，算是满意了。
“皇上，天也冷了，这几盆水若是泼下去，贺郎中这身子，怕是要卧床三月。”
贺辰飞盯着地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身子竟然能差到这等地步。
赵骜转头看向沈舟，“爱卿是在替他求情？”
沈舟微微摇头，“皇上，臣并不算是在替贺郎中求情，臣只是心有不甘。”
“若是这几盆水下去，贺郎中就能歇息几月，那就太便宜贺郎中了。”
“......”
这些话说得，贺辰飞都开始感觉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占什么便宜。
刘詹跟在皇上身旁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这样求情的。
说得他都要觉得这样做真是便宜了贺郎中。
赵骜眼睛在沈舟身上转了下，有些一言难尽。
“难不成，爱卿还想替他被泼？”
“可以吗？”
沈舟面露惊喜，“臣这身子比贺郎中的还要差，到时候怕是要躺个大半年都好不了。”
赵骜一时间难以言表。
贺辰飞听沈舟这么一说，都恨不得皇上赶紧下令把水泼他身上。
什么心碎，不存在的。
泼了就是赚到。
刘詹微微抬头看了眼沈舟，怎么都想不到，求情还能这样求。
学到了。
因为心里异常复杂，赵骜神色反而越发冷峻。
“爱卿想多了。”
瞥了眼面露遗憾的沈舟后，赵骜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起来吧。”
贺辰飞也遗憾，“多谢皇上。”
他想着事，一时间忘了自己双腿跪了太久，早已麻木，膝盖处更是一动就发疼。
贺辰飞想要起来，却根本起不来。
他神色一变。
这一动，像是所有痛感都回来了一样。
疼得他唇色都白了。
沈舟皱眉，忙上前扶贺辰飞站起来。
“皇上，贺郎中怕是需要太医过来看看。”
赵骜看了眼贺辰飞的脸色，又看了眼他不住颤抖的双腿。
“派人去把刘御医带过来。”
“是。”
刘詹连忙招人去送话，又喊来两人，让人去搀扶贺辰飞。
确认贺辰飞被人扶好，沈舟才慢慢收回手。
“皇上，臣带贺郎中去偏殿坐着等御医过来，可好？”
“去殿里。”
看了眼贺辰飞完全站不住的双腿，赵骜眉头皱了下，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沈舟顿了顿，看看皇上大步离去的身影，又看向额间冒出冷汗的贺辰飞。
“你完了。”
贺辰飞自然也看到了，双腿抖了下，“皇上这是怎了？”
“瞧了你一眼才走的，你说为何？”
沈舟看向那两个搀扶着贺辰飞的太监。
“你高些，你把他背起来吧，他这样走不了。”
“是。”
被沈舟示意的高大太监连忙点头，走到贺辰飞面前弯下腰。
贺辰飞心知自己的状态，也没有逞能，小心趴上去。
沈舟看着，走到贺辰飞身旁伸手帮他稳住身子。
“皇上让您跪的？”
贺辰飞摇头，“不是，我自己跪的。”
“难怪。”
沈舟往前面看了眼，压低声音。
“你也是傻，皇上没让你跪，你把自己给折腾成这样，怪不得皇上脸色不好。”
贺辰飞叹了口气，“你不知那时有多惊险，我要是不跪，皇上气能消吗？”
“此言差矣。”
沈舟并不觉得皇上气消了，“你最好呢，伤不太深，不然，你还得吃苦头。”
贺辰飞听着，想到皇上刚刚离开时的眼神，也有些不确定了。
皇上早已经进了殿，两人到了殿门前，没有再说话，安静地走了进去。
沈舟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殿里摆放着的三张椅子。
除去贺辰飞一张，刘御医一张，还有一张，明显就是给自己的。
贺辰飞也看到了。
他瞥了眼一脸笑眯眯的沈舟，想了想，决定一会少说点话。
“皇上，这里三张椅子，微臣可是也能坐？”
赵骜看了眼明知故问的沈舟，点了点头。
“坐。”
说着，他看了眼背着贺辰飞的人。
“把他放椅子上。”
“是。”
两人坐下没一会，刘御医就急匆匆赶来了。
看过贺辰飞的膝盖后，也是吓一跳。
“贺郎中这淤血可得散开。”
沈舟看着贺辰飞那又青又紫的膝盖，眉头紧皱。
别说贺辰飞觉得疼了，他看着都觉得疼。
也不知道贺辰飞当时是在想什么，竟是对自己这么狠。
刘御医开始抹药膏，“一会可能有些疼，贺郎中忍不了，可以咬这个。”
他从医箱里拿出一块叠好的布递过去。
贺辰飞没有逞能，光是抹药，他就疼，更别说一会还得揉了。
他连忙接过，直接往嘴里塞，十分诚实。
沈舟看着，又觉好笑，又觉心酸。
好端端来认个错，他还以为没什么事，结果没想到，竟能搞出来这么多事。
想到这，沈舟往上面看了眼。
虽说君臣有别。
但皇上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沈舟能看出来，皇上对贺辰飞还是有些情谊在的。
虽然这份情谊，因为各种事情，可能削减了些，但到底两人也是少时就相识相伴。
这份交情，是无法去忽视的。
刘御医放下药膏，挽了挽衣袖，看了眼贺辰飞。
“贺郎中，我要开始了。”
贺辰飞做好准备，吸了口气，点头示意刘御医可以开始了。
“唔！”
刘御医一上手，贺辰飞就疼得抓紧扶手，手背上青筋凸显。
沈舟皱眉，忙让人帮忙按住贺辰飞的双腿，免得他乱动。
贺辰飞疼得身子控制不住地扭来扭去。
若不是双腿站不住，没有力气，他说不准还能离座蹦起来。
他疼得呜呜直叫，额间渗出汗水，因为乱动，头发也黏在了脸上。
赵骜拧眉看着，脸色阴沉。
“不揉会如何？”